高翎对李纛说道:“咱们外姓弟子在唐家堡可没有什么前途,除非入赘,所以你要刻苦啊,拜托奴籍,恢复自由之身,师父教授于你的都是征战杀伐的武功,不是江湖之武。师父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给我们外姓弟子一条活路。”
“大师兄说的是,师弟受教了。”李纛执礼回应。
练了半天的开弓,李纛满头大汗,浑身酸软。他这时候有点明白大师兄的意思了。学拳容易改拳难,要想把耸肩这个不良习惯纠正过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不过,李纛很清楚,如果不想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夫,修一辈子长城,他没有别的出路,只有这一个机会。大唐开疆拓土,以后若是军功出仕,听起来很热血,其实很危险。要想少流血,这时候就不能怕流汗。
在阳光下,李纛汗如雨下,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开弓。
大师兄坐在廊下,歪靠着土墙,眼睛半睁半闭,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西厢房,师姐唐晓霞一心一意的研究机关,片刻不停。
……
一连三天,李纛除了吃饭睡觉,无时不刻不在揣摩着开弓的动作要领,几乎魔怔了。第五天,忽然之间,就像顿悟了一般,李纛突然明白了这个开弓动作的要诀,特别是松肩的作用。他左臂平伸,右手勾着并不存在的弦,目光顺着左臂,看向墙角的箭靶,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笑容。
“明白了?”在东廊下打盹的高翎打了个哈欠,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似乎……明白了。”李纛垂下双臂,走到大师兄面前,恭敬友佳。“开弓要用全身力,松肩,是为了劲路顺达。”
“嗯,虽然资质差了点,悟性也不够高,总算勤勉。算是对得起师父”高翎转过身去,张开双臂,再次用了个开弓的姿势。刹那间,那个懒散的高翎不见了,李纛仿佛看到了一个力能举鼎的壮士,充满雄浑的力量。
李纛不敢怠慢,瞪大了眼睛,一点细节也不肯放过。
经过几天的练习,他对这个动作有了切身感受,又有了一些心得,这时候再看,比第一次看的时候领悟更多。他看到了高翎整个背部肌肉的运动,隐约看到一种潜藏在其中的韵律,就像一道水流,由腰部而生,在背部散开,又涌入双臂,化作激流。
“继续练。”高翎转眼间又恢复了那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拍拍嘴。“我再去睡一会儿,真困哪。”
李纛目送囚徒回屋,自己继续在廊下习射。他仔细回忆了一番高翎刚才的姿势,细心体会每一个动作引发的肌肉动作,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大师兄那样强大。
李纛越练越入迷,他手里虽然没有弓,可是却越来越感觉到这种空练的妙用。不知不觉的,他隐隐约约的有了一种手中无弓,心中有弓的感觉。
后来,李纛睡不着,干脆起身,也不点灯,就着稀疏的门板里透进的月光,开始演练开弓。
一遍,两遍。
十遍,百遍。
在黑暗之中,李纛不知疲倦的反复练习,就像在富贵的光明大道上狂奔。也许是因为没有光线,只能全神贯注的感受自己的身体,也许是知道自己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有努力练习,才有可能实现摆脱自己是奴隶身份的诺言,李纛练得得特别投入。
不知道什么时候,当李纛弯下腰,手指再一次勾上那根并不存在的弦时,他听到自己的腰部“啪嗒”一声轻响,一道微弱的热流从后腰弥漫开来,转着腰转了一圈,在肚脐下方会聚,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李纛大喜,却不敢得意忘形,他细细的品味着这种奇妙的感觉。
慢慢的,一点麻酥酥的感觉沿着脊柱慢慢上升,在后背处停住,慢慢聚积,微微发胀。
李纛闭上眼睛,慢慢的张开双臂,直起身体,再一次做出开弓的姿势。
后背处的热流散开,分成两道,沿着手臂,流到指端。李纛觉得手指微微发胀,蠢蠢欲动。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后仰,整个人就像一张反曲弓,被一根无形的弦慢慢绷紧。
李纛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一句话:行走坐卧,身不离弓。
过了三月,已经入秋。
高翎双手扶膝,微微欠身,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慨然道:“师弟,明天起,你可以持弓了。”
“喏。”李纛大喜。
高翎转身,从褡裢里拿出一张竹弓,双手递给李纛。李纛接在手中,却有些疑惑。这张竹弓很精致,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打磨的。不过,这张弓很软,几乎比少年们最常用的弓还要软。李纛估计,这竹弓的射程最多三五十步。
“是不是觉得弓太软了?”高翎看出了李纛的疑惑,似笑非笑的说道。
“是的。”李纛不敢怠慢,躬身道:“大师兄,我的确有些疑惑。”
“师弟,我为什么让你百日之内不准持弓?师父说过,学射之人,不管是弓还是弩,往往根基未稳,便欲持硬射远,偶有三五中的便欣喜若狂,自以为是,却不知已误入歧途,不仅无法成就百发百中的高明箭艺,而且会落下射病。年老之后,筋骨疼痛,悔之晚矣。”
李纛吃了一惊,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天下军队,普通人从军不过三五年,退役之后,每年习射不过数次。他们不可能练成高明的射艺,也不会落下射病。可若欲征战立功,以射艺存身,便需身不离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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