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心内是仁慈的,断不会舍得。只是此人为了上位,居然这般卑鄙,却也超乎我的预料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厅外,对守在门口的兰君竹君道:“夜了,兰君姐姐麻烦送尚姐姐回去吧。”
尚子轩站起来,道:“既已知道,如何应对,阿怀你自己拿主意。滇南商行的事情我来办妥,你别费心了。”
所有人都离开,厅里安静下来,郎怀才露出疲惫的神色。
她甚至有了个天真的想法,明皇这般作为,是因为他实在太累。做了二十多年明君,实在不愿伪装下去?
收拢了这种离谱的想法,郎怀看着窗外的夜空。明日是这次担任主使,最要紧的一天,所有阴私之事,都会被提上明面。土蕃这般大费周章,究竟为了什么,总算是可以揭开谜底了。
但如今却有个迫不及待的事情,需要她去定夺。璃儿虽说跟着明达时间久,却少见手段耍狠。说不得,只好把兰君给她了。
只是那丫头不知为何,今日实在反常,还是得找个好些的理由,否则适得其反,就白费了苦心。
从四夷馆出来,唐飞彦庆幸自己今日穿的是便服,不必捂着顶官帽,否则得被那太阳晒脱了皮。反观蒙参,倒是入乡随俗,换上了唐人喜欢的窄袖胡服,只头发还是土蕃人的样式。
不过在大唐,这些都是常见的。唐飞彦还称赞了两句,便笑道:“既不在衙门,以朋友相称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蒙参无可无不可,跟着唐飞彦,有些好奇:“曾经听闻长安多胡人,可为何只见着星星两两?”
唐飞彦笑道:“胡人遍布长安,前儿听同僚有言,大约都有十来万。国师若是信任在下,便由在下引着,可好?”
“劳烦劳烦。”蒙参大喜,甚至挥手遣散了跟着的仆从,道:“有劳唐大人。”
早有金吾卫扮作普通车夫,驾着车来到他二人身边,等他们上了马车,挥舞个鞭花,往西市而去。
而四夷馆衙门里,却没这般轻松自在。
郎怀身边跟着的,是不良人的几位地方总吏,安西总吏韦仲春,北庭总吏李冲,还有土蕃总吏郎士轩——正是郎怀的族叔,却一直隐于不良人中。
分了主次落座,郎怀默默点头,示意礼部侍郎魏灵芝可以开始。大唐作为战胜国,自然列出相对苛刻的条件,却也无可厚非。
郎怀一直打量着土蕃的副使,是个微胖的唐人,却不知为何在土蕃做了高官。等魏灵芝说罢,他先开了口,道:“在下孙承运,祖籍扬州,本是个普通行商,却被赞普赏识,在土蕃做了小小官员。此次充作副使,不过是因为在下本是唐人,通晓官话。”
“原来是孙先生,在下郎怀。”郎怀点点头,收去好奇的目光,转而稳重,道:“我们从未相识,便不必叙旧。请吧。”
“郎都尉爽利,孙某也不拐弯抹角了。”孙承运将真正的文书递上去,道:“虽说此次土蕃算是战败,退出了安西丝路,但赞普并不服气。何况偌大的西域,唐人的胃口未免太大,恐怕是吞不下吧?与其如鲠在喉,不如大家共赢。西域通商,还希望大唐打开关隘,允许各地的商人出入土蕃、土蕃的商人进出西域。丝路的行商权,赞普希望能和唐平分秋色。”
丝路行商获利颇丰平分秋色?那大唐商人每年少去的银两何止千万?果然魏灵芝冷笑道:“大唐坐拥四海,胸怀千万。却不知土蕃哪来的好胃口?”
“我们离得近。”孙承运往后一靠,表情真诚,却把魏灵芝气得骂道:“你……”
他话未完,郎怀已然打断,道:“孙先生既然是商贾出身,应该知道大唐安西四镇,扼守丝路要处,更何况后方还有敦煌高昌。长安虽远,四镇可就在丝路之中。”
“可我大唐也并不是容不得人,要求合理,大家都想共赢。”郎怀转了口风,笑意如沐春风:“大唐不好战,却不畏战。孙先生,你应当明白。”
孙承运一时冲动,却不知这个行伍出身的武将也这般伶牙俐齿,不由得后悔。他自负才学出众,却因科举屡次不中,便继承家业做了商贾,对长安是恨意中带着向往。“都尉以武力逼迫,似乎不太妥当。”
郎怀学着他还了回去:“哦?本将有此意?”她装模作样看了看在座的,魏灵芝无辜摇头,郎怀轻笑道:“孙先生,想的太多了。”
孙承运心知这些讨价还价不过是先立个强硬的态度,好不被唐人剥了太多,见好就收,提了最为实际的要求:“是孙某多虑,但有件事大家都是着急的。”
“此战土蕃共俘获六千多人,此前特地造了名册,使团出发的时候,还有五千六百四十二人活着。这换俘的事情,不知郎都尉意下如何?”
郎怀示意魏灵芝,他把一本书册直接给了孙承运,道:“土蕃被俘的除却不治身亡,现有三千二百九十九人,俱在安西四镇。陛下仁慈,在各处广开学堂教授汉字官话,这些人里有七百来人已经迁徙至长安,已经在各坊落户,是我大唐的子民。”
“若他们肯回土蕃,我大唐自然准备通关文牒。”魏灵芝底气十足,笑道:“换俘一事,大唐希望我唐人,都可以回来。”
土蕃远没有大唐物产丰富,养着那些人,也不过给了口粮,充作各处兴建寺庙的苦力。孙承运早些时候早得了赞普的准许——全部放走,不留一个。但该做的样子是要做的,为难道:“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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