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救命粥起了敬畏之心。
在所有的施粥摊位里,苏家的摊位最大,木桶最多。摊位后面甚至直接筑起了炉灶,柴火劈了一地,米袋子都严实地码着。
对于那些饥渴难耐,终日以草根为主还许久不知道腹饱是什么滋味的灾民来说,这一幕是多么的诱人。那些米袋子上就差写着“请吃吧”三个大字。有几个灾民见摊位里站着的是几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便穷生恶胆,双眼直冒金光地扑向炉灶。可是还没等他们碰到摊位边儿上,就凭空闪出几个家仆模样的人,转移之间拍上那几个灾民的肩膀,然后附送一个踢腿,将他们踹到了灾民群里。
灾民们看着这一幕,久已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松动。这几个人是灾民中的恶霸。只要谁弄到一点吃的,他们的鼻子立马能闻到,然后上前横抢,已经有不少人死在他们的手里。
现在这几个人嚎叫着在地上翻滚,也不知道怎么了只会抱着肩膀使劲地挠着,眼看得就鲜血淋漓。这也便是报应了。
还有些蠢蠢欲动的人见状便收回迈开的脚步,乖乖地等着离江城官员的安排。
赵大人原本以为灾民一到,一定会出现不小的骚动,他严阵以待了许久,结果就这么简单的抑制住了。
“退下。”
就在那几个恶霸被踢出去后,苏家的摊位里中间站着的少女冷声轻喝。
站在前面出手的家丁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回身抱拳:“禀小姐,这是老爷的意思。”
少女轻轻哼了声,她拿着铁勺在木桶里搅着,然后突然舀出一碗白粥:“上来领赏。”
家丁们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露出了痛苦的模样。
他们是谁家的家丁?苏家的。这少女是谁?苏家的。而苏家是干什么的?是专门研制毒药的。于是苏家大小姐手里的那碗白粥能喝吗?结论是,不能喝的。
不能得罪大的,也不能得罪小的。于是家丁们都要哭了。
“放心,这些粥是给灾民喝的,我怎么可能做手脚?”苏家大小姐微微一笑。
于是因此一笑,可以万劫不复。家丁们只好前仆后继地去抢粥喝。
离江城的苏家以毒闻名,以毒闻名的苏家,以凤城闻名。
有凤临城,离江之地多姿容。
大概也只有苏爷这样的江湖人氏,敢以凤字取名,丝毫不因千里之外那座深宫中的女子们而有所忌讳。
家丁们喝完了粥,便安心地站到摊位后面去把守着。不过他们觉得挺奇怪的,每过一个时辰,那种米香对他们就会有种难以抵抗的诱惑,总是引得他们去小姐身边的丫鬟手里偷喝一碗。一天下来,他们嘴里淡得全然无味,吃什么都不算香,直到没精打采的几天后他们才捶胸顿足地后知后觉大概还是上了小姐的当了。
瞧着家丁们喝下了自己舀的粥后,凤城换了一柄勺,开始施粥。
士兵们已经将灾民们分了队排着。那些老弱病残尚有一口气在的被排在了最前面,就算有人有意见,但见着五大三粗的士兵们也提不起任何的话来。
一时之间,离江城外分外热闹又秩序井然。
凤城一直坚持着亲自分粥,一整天下来手臂也开始酸痛了。
“小姐,很快了,还有几个人。”丫鬟在一边小声说着。
凤城扫了她一眼:“我有说急么?”
丫鬟只得闭上嘴,在一边默默地递碗。
终于到了这一列队伍的最后一名。
凤城稍微停了下手,松了下肩膀,顺便看了一下这排在最后的灾民。
这是个看起来年纪比自己稍小的男孩儿,脸上团黑的,衣衫也很破烂。不过奇怪的是现在暑气未消,这男孩儿却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就算是破烂的衣裳也另外挂着碎布片,十分的滑稽。
这男孩儿原本垂手低眉地等着白粥入碗,可是没想到施粥的人竟没有这个打算似的停住了手,他立即抬起眼来略带惊慌地看了眼对方。
好一双黑如子夜的眸子。
凤城心中微叹,她勺了白粥,亲自端起了碗。
男孩儿从破烂的衣袖中伸出同样黑泥般的双手,起先是拨弄了下额前的乱发,使得可以遮住双眼,然后才去接碗。可是他的指尖刚刚碰到碗的时候,手腕却被凤城一把握住。
凤城端详着这只手,微微笑了。
“我还缺一个丫鬟,你愿意么?”
男孩儿瞪着她,面无表情地低声道:“不愿意。”
“那我还缺一个姊妹,你愿意么?”
这已是凤城自认为懂事以来最温柔的声音。
男孩儿的脸慢慢地发热了,只是面皮之上被涂的乱七八糟,所以看不出来。但这个像是天仙一般的女孩儿竟一眼看透自己,并再三发出邀请,相信任谁也没办法再硬气。
“你叫什么名字?”凤城继续又问道。
“……水银。”
就这样,城外施粥的第一天,凤城带了一个灾民回来。
这个灾民叫水银,如果说大家在开始还对小姐的眼光感到纳闷的话,等水银彻头彻尾地洗了澡出来,大家方恍然大悟。
这是个女孩儿,和小姐一样,长发累肩,腰肢纤细。最重要的是洗去了脸上的黑泥,她露出的是一张端庄秀丽的面孔。
只约十五六岁的水银,随便坐在那儿,便娴静自处。那双凤城于黑泥中见到的美丽的眸子也敛了光华,显得有些柔顺。
不必待人询问,水银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来历告诉了围观自己的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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