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母亲来日本了。
这天我起得很早,把家里又重新整理布置了一番,打开冰箱确认一下准备的食物是否充裕,窗户的玻璃是否干净透亮,进门穿的拖鞋是否摆放整齐。待一切都按部就班、准备完毕后才走出家门。
我比计划提前半个小时坐上电车。从上一次回国到现在,一晃竟又快两年了,不知母亲的气色可好,想想她这回还是第一次出国,而且是来探望许久未见的儿子。我想起十九岁的那个夏天的傍晚,我坐在板凳上一边帮母亲摘菜,一边和她谈着心事,那时的我还小,母亲还年轻,时光荏苒,一晃八个年头竟悄然而逝。
到了成田的候机大厅,我突然想到了何刚,拨通了他的手机号码,电子语音显示为该手机已不被使用,看情形他应该顺利回到国内了。等了片刻,我便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了母亲,她身着白色棉绒外套,时尚的皮包斜跨在腰间,此时正停下脚步,向四下张望。
“妈、妈······”我喊着她,一路小跑地迎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行李推车。母亲看到了我,慌张的神情瞬间缓和下来,随即泪水便湿润了眼眶,她紧紧地抱住我,嘴里念叨着“儿啊,妈可见着你了。”我顿时感到鼻子一酸,泪水也含进了眼眶。
“妈,你看你,咋哭了,我这不是挺好的嘛。”我一边宽慰她,一边掏出衣兜里的纸巾帮她拭去眼泪,她双眼布满血丝,眼角已爬满了鱼尾纹。
母亲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很快便笑逐颜开了。她气色不错,虽说上了年岁,可还是那么喜欢打扮,充满活力。一路上,我所到之处,嘴巴不停地给她讲解这里的社会、人和生活,她一边听我说,一边朝四下里张望,也不知我所说的她都听进去了多少,偶尔她也会把她所发现的所谓的新奇事指给我看,还道出自己的感受,有时她的想法也会把我逗得忍俊不禁。
母亲住在大牧的房间,作为北方人,她很不适应没有暖气的冬天。日本冬季常用的被炉、充油式电热器和电暖炉,这些电子供暖设备在她看来,都不及集体供暖来的舒适。
“这哪里是在过冬啊,整个房间都凉冰冰的,真是难为你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母亲说道。
“日本关东地区的气候和中国南方差不多,冬天没有集体供暖,这电暖炉不是挺热乎的嘛。”我不以为然地回应道。
母亲又没在中国南方过过冬,不适应也是正常的。于是我翻出许久不用的电热毯铺在她的褥单下,生怕她被冻着。
此时的大牧仍在池袋开店,平时一周里能回来一次,取些换洗的衣物,然后住上一宿,翌日再回去。这次为了给母亲腾出房间,他专程赶在早上回来了,还借了一辆吉普车,说要带我们去附近的园林和寺院转转。母亲那天玩得很开心,中午三人一起在外面吃了拉面。下午,大牧把我们送回家,然后去朋友那里还车,临走时母亲特意叮嘱他晚饭要回来吃,她打算今晚包顿三鲜馅饺子。
深夜我回来时,母亲还没睡,她说大牧吃过饺子后就回店里了,临走时他送给她一个小钱包作为礼物。这个黑色的钱包上有红绿的花纹,她非常喜欢。
金慧兰听说母亲来日的消息后,便执意要表示一下,她专程请母亲去大和洗了温泉,还送给她两张很好用的搓澡巾,母亲和金慧兰年纪相仿,她回来后对我说:“你金阿姨真是个好人,为人热情,我俩聊得很投缘啊。”
之后张晓宁、郝文涛、曲芳陆续发来短信,打听母亲来日的情况,并托我带去问候。我将母亲带来的一块翡翠的摆件送给古田以表谢意,古田还热情地邀请母亲来家里做客,为了不给先生添太多麻烦,我就此委婉谢绝了。
母亲在日这段时间,我过得无比充实和幸福,每天上学和打工都充满干劲儿,回家的路上更有了盼头,因为有家人在等着我回去。我尽可能少去上学和上工,多抽出时间陪陪她,带她多出去走走,和她多谈谈心。
一晃儿,母亲在日本已经呆了十几天,她说此次日本之行的收获颇丰,从中感受到了很多新的事物,这些都是以往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只是呆久了还是觉得会想家,便嚷嚷着要回去了。
为了减轻我经济上的压力,母亲来日探亲的所有费用都是自理的,此外,她还多带了三十万円的生活费给我。当我把返程的机票交给母亲时,她执意要把票钱给我,我拗不过她,只好用这笔钱买了好多吃的和用的,将这些给家人的礼品满满地塞了一行李箱。送走母亲后,我倍感失落,心里空落落的,一连几天都提不起精神。好在此时已临近年末,每天的忙碌竟很快把我这份空缺感添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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