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满芝点头说道,“陈府四娘,是我。”
周妈妈看着墙上的少年脸色一沉,他垂眸似在思虑什么,她便道:“如今郎君问完了,可以走了吧。”
许世清不理会她,抬眸看着陈满芝便道:“伯府的八郎已经逝去,娘子可知?”
“我知道。”陈满芝淡道。
“那为什么,娘子还要同意这门亲事。”许世清不解的看着她,眉黛青颦,双目清澈流盻,看她这样子根本不是流言说的那样是个傻儿,可明知却为什么要嫁过去?一辈子为一个死人,多不值得。
念平闻言神情复杂,若是能拒绝,谁要嫁过去,他说这话莫不是故意的?瞬时,她看少年的眼神多了几分敌意。
陈满芝淡笑,他的话让她想起了何不食肉糜的典故,可饶是如此,她心头还是颤了下,一个外人尚且知道对方是个死人不能嫁,可是她这个父亲却依然拿着她的亲事来当筹码,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换的到底是什么?
一个卖妻求荣,卖女求荣的男人,着实让她恶心。
“延恩伯府挺好的,所以不需要拒绝。”她淡道。
许世清愣怔,不确信的看着她,疑惑道:“那可是个死人呢,娘子你嫁过去,是要守寡的。”
周妈妈轻轻拧眉,看着少年不谙世事的模样,心中轻叹。
“要不然这样吧,你退了亲,我娶你可好?”许世清咧着嘴笑了笑,倏地身子一晃,似乎要倒下去一般,他忙抓着墙头朝下喊了一声,“给我站稳些,摔死我,你俩好日子可是到头了。”
显然的,下方抬着他的人,听了他这话也是惊了一下。
陈满芝三人满目惊讶的看着他。
“我父亲官居兵部尚书,虽然比不得伯府百年的勋贵,可好歹我是个大活人。”许世清回头看着她们,自顾的说着话。
“你瞧着我长得也不错是吧。”他满面春风,唇红齿白,“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少年双目澄澈,一副格外认真的样子。
周妈妈心头微漾,少年的话让她动了心,陈仲海之所以一定要跟伯府结亲,不外就是看中了伯府是权贵门第,若是他的话能当真,于四娘子来说,最好不过。
可是,眼下跟伯府亲事,木已成舟,能怎么办?
能这么夸自己,可真是不要脸!念平回过神,怒气匆匆的瞪了少年一眼,她的心性纯真,没有周妈妈想得那么多,“你这是在讽刺我们?”
“你这丫头,我跟你娘子好好说话呢,你能不能别打岔。”许世清沉脸说道。
他认真的样子,让陈满芝噗嗤一笑,她看着许世清的身子又晃动了几下,便道:“许郎君,你的好意四娘心领,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随便说说就改变的。”
“你的小厮只怕是累了吧,快些回去,一会若让人瞧见了,你我都不得体面。”她劝道。
原来是父母之命?许世清眼眸微沉,他就说怎么会有人傻到要嫁给死人的呢,没想到本非她本意。
他心里思虑片刻,就道:“娘子的婚期,可是定了?”
“嗯,定了六月二十。”陈满芝微微一笑,“那天是个好日子。”
“六月二十?”许世清垂首嘀咕一声,“那不是快到了?”
“郎君的话问完,赶紧回去吧,再耽搁下去让人发现了,真是不体面。”周妈妈朝他说道。
她的话音未落,便听到外头一阵阵哒哒的脚步声传来,几人面色惊慌,那少年一个趔趄朝墙外滑了下去。
墙外似乎啪的一声响,周妈妈捂着嘴差点就叫了起来,念平哼了两声,心里道了一声活该。
陈满芝蹙眉,往院门看了一眼,就见一个齐妈妈带着两个身躯粗壮的婆子走了进来。
往日府内的事,多半都是柳妈妈在行走,可昨日陈仲海因为衣裳的事怒了一场,虽然不过伤沈氏皮毛,但至少柳妈妈短日内不会在她跟前出现。
“四娘子。”齐妈妈笑着走到她跟前,目光在三人身上轻扫,“夫人跟文姨娘有请,劳您现在过去春晖院。”
周妈妈的神色却阴了下来,方才三娘子在这里吃了大亏,现在夫人有请,不用说便知道这是为何。
“好,你们先回去,我马上就来。”陈满芝颔首应声。
齐妈妈深长意味的看了她一眼,笑着转身就带了那两个婆子走了。
“她带着两个婆子过来是什么意思?”待那三人走远,念平指着那门口,神色微怒,“是怕娘子不去,带着婆子过来好架人过去吗?”
“真是欺人太甚!”
“你跟她们生什么气,不过奉命行事罢了。”陈满芝安慰念平,又看着她的脸道:“一会你不用跟我过去,让周妈妈好好帮你把脸弄一下。”
她说罢,转身进了里屋换了衣裳就去了春晖院。
到春晖院时,便开始下了细细的雨,点点碎碎落在地上,湿儒一片,延喜堂紫檀雕螭案两边摆了凤尾竹盆景,□□笔直,葱郁浓翠。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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