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死了的灵魂要到地狱里去,经受那种刑罚。比如说,如果一个人死的时候是二十岁,那么她要走过二十层地狱。”
“……也就是每一层地狱呆十年,然后再去下一层,一直呆到二百年前。”
“对。”
“然后?”
“但是呢,死神要在一年内选一个区域——比如说,某一条街道。实习死神只能盯着那条街十年了。”
“就这样,一直看着,什么都不许做?”
“对。简单的说就是这样。”
“后遗症如何?”
“你真是理智到了极点。”九晴反白眼,不过她还是往下说了,“死神要连续那么多年,都只盯着那条街的人来来去去。很多人没能坚持下去,然后他们自然成不了死神了。而更多一些的,也差不多精神糟透了,然后……”
我想了一想,“一些人失忆了,一些人患上了某些人格分裂的症状?”
如果让我自己分,我会觉得人格分裂是所有精神病里最严重的,不过实际上精神病也没有这种说法。
九晴点头,“是的,其中失忆的占大多数。所以死神有点奇怪,你不能怪我们。”
“我也不正常,”我说,“所以这就是你经历过的?”
“对,”九晴似乎很失落,“我出来的时候,就差不多忘干净自己的所有过去了,只剩下一些残留下来的画面。”
几乎等同于失忆。
她耸肩,“不过偶尔也会有些奇迹发生。”
“奇迹?”
“对,”九晴承认,“有些死神足够坚强,能够撑过这一切,还记得住自己的过去,自己以前遇见过的朋友——不过那也是非常厉害的死神了,他们记得的真实最多。”
我们坐在那里,都安静了下来。
鉴于今天的档案已经弄完了,我们很闲,只是在等下班,所以也没什么人会来打扰我们。
在这个难得的忙碌季节里,这真是少有的风景。
“所以,”我低声说,“只要走过那么多层地府,然后还保持着自己的记忆,就可以回到现实,以死神的身份?”
九晴没有反驳,“嗯,那个记忆是附加的,你不记得……”
那一瞬间她的表情变得很复杂,不过她最终还是苦笑,说:“你不记得也无所谓,只要熬过二百年以上的无所事事,和看着人类们活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痛苦,就可以了。”
“听起来真残酷,”我评价。
九晴摊了摊手,坦然地笑,就像一个成功者会有的笑容,“这是一场审判。”
审判。
“精神?”
“你熬得越久,就说明你的精神越强大,”九晴这时候几乎是高谈阔论了,“而人类有一条规则,如果一件事的门槛越低,那么要做好它就越艰难。”
“是的,通常如此,”我赞同这个看法。
“那么,既然当死神不需要识字、不需要任何学历、几乎不需要任何条件,只需要你是个死了的人,那要达到最高标准,自然很难了。”
第52章第五十二道题
所以到了现在,我们再次绕回了这个问题上。
我慢慢地爬上楼梯。
小时候,经常爬楼梯。
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我们家在二十三楼,有时候电梯坏了,我就会选择一层一层爬上去——楼里有三部电梯,我可以搭另外一部,但我没有那么做。
然后我就上瘾了。
这是一项运动,从地下爬到最顶层,用的是后楼梯。不要不相信,后楼梯里有很多人们生活的痕迹。
一楼到十楼的门多半都是开的,因为经常有人等不及电梯,所以就自己直接上去了。而相对的说,下完雨以后,那十层经常淹水,后楼梯会变得非常非常滑,非常不好走。
而到了十楼以后,事情就变得比较单调了。
不过因为在十五楼时常会有混混在那里吸烟,所以我通常路过那几层会特别小心,生怕撞上什么不该撞到的人。
而上了二十楼,即使常常爬楼梯,还是会开始觉得费力。我从来没有爬上过天台,事实上,据我的观察,上去是可以的,至少,在我十三岁之前是那样。
那里的保安曾经做得非常糟糕。
不过十三岁的时候,连续出了两桩跳楼自杀案,于是上天台这件事,就行不通了。
事实上,如果是没锻炼过的人,他可能在爬上天台之前就放弃自杀了。不过我没有。
无论是那时候,还是现在。
如果是干燥的时候,经常会在后楼梯和走廊的连接之间,看到很多人在晾棉被;而更多时候,后楼梯里有很多人们丢下的杂物,比如家私或者单车,那些东西看起来都破破烂烂的了。
有一次爬楼梯的时候,我遇到了一对正在吵架的情侣,那时候应该是爬到很高层了,我一看到他们就傻了,只能退后,绕到另一边的楼梯,继续爬。
爬楼梯是一件很艰辛的事情。
而仅有的享受,就是可以看到很多风景。
那栋楼里,大多数人都不关门。我可以在后门里,看到有小学生将作业和书丢在沙发上,或者有人背对着门口在打游戏,甚至于——最诱人的,一桌饭菜。
爬楼梯是一项运动。
而晚上六七八点——我们家的吃饭时间大多接近九点——总能闻到食物香,就是那种家常菜的味道。
有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我在通过爬楼梯,偷窥别人的生活。
我也可以中途退回去,回家弄一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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