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王久星庆幸的是,那后继支援而来的义军没有向山下冲锋,那位白虎裘大袍也并未吹响能够将蛮夷气势恢宏至鼎沸的号角,只是俯瞰着与自然风采相较显得微若细尘的明廷军队,鼻息与江风糅合甚密,旋即调转马头,说了一句:“回家。”
“姐!”扎西强木不甘的喊了一声。
那女子头也不回,径直的朝山背方向驱马前去,山后传来大军调头声响,尘土飞扬的玉垒山负面开始褪色,刺眼的阳光就从王久星部队的头顶照向那山头,东边天的光耀撕裂了西边天的黑暗,可王久星并没感到自豪,看看已成焦土的玉垒山,刚才还酣战于山坡上的明军都充当了逃兵,就连三韬六略满腹谋断的徐文靖也不见了。
王久星攥缰绳的手掌中一片汗湿,立下半月剿灭蛮夷逆党的军令成为了他的喉头之鲠,想不到,这群草莽居然留了这么大一招后手,除非是机缘巧合才促成了这场绝地支援,可这也太巧了不是?
待到义军如同耳畔鸣金的声响匿迹在焦土山峦上以后,王久星这才将憋在胸腔里的浊气喷发出来,调转马头,装腔作势一声大喊:“全军听令!收拾战场,将蛮夷尸首碎尸万段,将我军忠勇之士一一厚重!全体斥侯听令,着你们跟踪蛮夷部队打探敌情,若有情况,信鸢禀报!剩余三千营一百骑兵听令,你等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把徐文靖找回来!其余弟兄驻扎岷江两岸,修养三日!”
所有人是如释重负,好些人直接丢掉了武器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们只是从滚烫刀刃锋芒上险象环生,而王久星则不同了,他有军令在身,冒失回去只会受军法处置,唯独死路一条。既然前去与蛮子支援部队一拼也是死,后退回营也是死,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给自己三天的时间,必然能想出好计策来瓦解义军。
违背军令当逃兵的思路在他脑子里虑了一遍,后来还是坚毅的心战胜天。如果自己要跑,没人能拦住,可那些埋骨于玉垒山的忠魂岂不是要含怨九泉?
吕辛翻身下马,马由部下牵走了,他则赶到王久星跟前,伸手拉住了王久星顺手递来的缰绳,子牵马父稳坐,一路朝军队后方慢走过去,王久星深深叹息:“辛儿,义父左右为难呐。”说着,不禁仰面失落。
义军前来支援的人数有多少,吕辛不知道,他只知道多到吓跑了希冀胜利如武圣附体的千余明军先锋,五千?还是一万?不得要领。同是视兵法如熟路轻辙的人,他虽然欠缺了徐文靖的那份可解‘六围’的头脑,毕竟那位可是享誉天府小诸葛称谓的谋者,可是要和身后马上这位义父做比较,自己似乎要稳胜好几筹。
徐文靖都未能算到蛮夷草莽会有支援,我吕辛又何德何能?更别说人送‘篓子手’外号的王久星了。回头看向马背上的王久星,眼中是名副其实的臭棋篓子,嘴里却是有提携之恩的义父:“义父,我们仅剩十四天时间了,不过您放心,辛儿誓死陪在义父左右!”
王久星露出享受天伦的笑容,可这一表情还未维持一弹指,又被积郁攀升上来:“唉,每日都要往灌县总部寄回战况,这些个吃败仗的字眼,叫老夫如何写得出手啊!殊不知秦将军得知战况以后是否会后悔对我有过信任?末将无能,为秦将军和蜀靖王殿下蒙羞了!”
吕辛眼前一亮,突然滞步,回头抱拳向王久星揖礼:“义父,辛儿有一想法。”
王久星一听,忙道:“快快道来!”
吕辛露出了早已被王久星忽视的奸笑,道:“此次战役,本来就是咱们胜利了,蛮子们不是已经退兵了吗?虽然我方千余将士沦为逃兵,可他们当中的一部分终归是会回来的,辛儿的意思是,在往回寄出的战况密报中先向秦将军报捷,就说玉垒山一役,草莽蛮夷全军瓦解,只有少部分已经逃回汶川三镇,然后再表明义父愿继续担当先锋军的赤诚之心。”
王久星一愣,愚蠢的问:“还要我做先锋?辛儿,你这是何意?三千营三百龙骧骁骑折损两百,刘田伍三名百总相续丧命,刀戟弩三百兵勇沦丧为败逃之犬,况且徐文靖还没下落呢!眼下我军仅剩一千人,如何拿得下固若金汤的汶川三镇?”
“一千人深入敌军腹地的确不妥。”吕辛笑了:“不过咱们将捷报传递到秦将军耳里,秦将军一高兴,兴许会答应咱们接下来的要求。”
“秦将军深谙汶川三镇难以攻破,其中首当其冲的威州镇更是用巨石垒成城墙,攻城之战,厉害要冲不道自破,咱们再向秦将军要一千人马,累积成两千人以后,于岷江两岸等待三日,有心报效朝廷之士自当归来,那时候,咱们便可以西挺而进,拿下汶川三镇便不在话下。”
王久星腹诽义子年轻之余,老脸微皱,笑道:“据探子回禀,汶川三镇至少囤积了四千藏羌族人,几乎全民皆兵,辛儿,两千打四千,并且是攻城战,你还是太年轻啊!”
“两千人攻打汶川三镇的确处于悬殊下风,但要是汶川三镇无人率旗领军,那这四千民兵又当如何?散沙一滩而已。”吕辛胸有成竹。
王久星一愣,蹙眉细问:“没人领军?你的意思是。。。。。。”
“哈哈哈。”吕辛卖了个关子,一字一顿:“南蜀山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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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熳天光缩短了身前的影子,那如同寒冬徭役般苦行在古道上的人马摇曳风中,向西走,没有回家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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