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须臾缓缓睁开,却已古井不波,仿佛方才心绪激动得近乎歇斯底里的,是另外一人。
他对薛木犀漠然道:“你死便死,莫要弄坏弄脏了我的图。”
薛木犀目中泪光隐隐,憀然道:“谢王爷成全!”
反手一掌,击在天灵盖上,头骨碎裂,脑浆迸出。
赵琮看着软在地上的尸首,如看着春暮开败的最后一枝杜鹃,轻叹道:“肝脑涂地,无以报恩……木使,我也算助你实践了当年对父王的誓言,你该无怨了。”
戚少商愤然道:“人命关天,一句贱送,岂能无怨!你视众生为草芥,我却认为人命不分贵贱、不论出身,俱是最宝贵之物。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戚少商报国不报君,为义不为忠!想那多少血溅沙场的义军将士,为的也是保家为国,使人民不至于颠沛流离,葬身在虎狼异族的铁蹄之下;而非保皇帝一人安逸享乐、贵族无数脑满肠肥!”
一言掷地,铁手与追命仿佛于迷惘中倏现灵光,心受触动,若有所思。
“报国不报君,为义不为忠……” 赵琮反复吟诵,目中渐渐露出激赏之色,“戚少商啊戚少商,‘九现神龙’之名,你当之无愧!可惜,你我立场不同,只能为敌,不能为友。”
戚少商道:“如今神龙已成垂死之龙,我只有一点一直疑惑不解。”
赵琮道:“愿闻其详。”
戚少商道:“一个局。一个天衣无缝的局。它几乎颠覆了我多年累积的自信与自傲。”
赵琮叹道:“我本不愿告诉你真相的,因为那样对你对他,都不会太过残忍……可如今我却不得不说了,因为我不想你们,死得不明不白。”
“一言难尽,我便从逃出铁血大牢说起罢。我与秦苦寒、花娘子越狱后,一路南下,到了濮阳,便听闻崔振玉藏有九枝独步天下的孔雀翎。可笑他不懂其中机要,竟当摆设陈于密室,粉饰声名。我便诱使崔夫人盗取孔雀翎,又下了慢性毒药在那崔振玉身上。却发现那短箭其实只是孔雀翎的一半,还有一半失传多年,据我研究应该是个结构极奥妙的强力机括,才能将箭以人力所不能及之速势射出。可巧天山老人精通机巧之术,他的徒弟秦苦寒青出于蓝,不日便制成了另一半。我一心想收回十年之前父王留下的‘江山社稷图’,却只探得当年出逃的两个侍卫化名冷月门门主冷锋与‘中原第一针’方回春,只苦于不知另外两个近侍下落。忽然想到,或许可以利用孔雀翎与四大名捕的办案手段,替我找到另外那两人,于是,我精心布置了一局棋。”
铁手道:“原来,我前往濮阳途中遇袭,便是你开局之棋!……不!应该是你在惜晴小居放的那一把火,将我引去濮阳金玉满堂的那把火与两具冒充顾惜朝与晚晴的尸首!”
赵琮一笑,道:“这回你猜错了,放火烧了惜晴小居的,并不是我!”
铁手奇道:“不是你?那是谁?”
“是我。”
门外兀的一声。
这平静的一声,传到戚少商耳中,却无异于五雷轰顶!
他惊愕,猛醒,怒不可遏。
同样不可遏止的,还有心中深深的悲伤。
他将血泪凝在喉中,如一只夜啼杜鹃,一字一字吐出满胸痴望,铭心刻骨:“顾、惜、朝!”
一袭青衫翩然而入。
正是顾惜朝。
顾惜朝却不看戚少商,只是扬了眉眼,直视铁手与追命,目光咄咄:“惜晴小居的火,是我亲手放的;那两具尸首与孔雀翎,也是我亲手安置的。”
铁手几乎吐出血来:“原来你与赵琮……你为了达成目的,竟连晚晴也要利用!”
顾惜朝道:“我利用的不是晚晴,而是你对晚晴的心意!我就知道你会来惜晴小居看晚晴,我又怎会让你遂心所愿,晚晴如今在一片花海中静静安息,我不许任何人去打扰她!”
赵琮瞧着顾惜朝的眼中微露笑意,口中却责道:“终于回来了!一点小事怎么做得拖拖沓沓,一点也不干脆!”
顾惜朝淡淡道:“那太监‘失足’落进汴河,本来早该断气了,偏偏路过几个自诩侠义的江湖人,楞是要救人,只好多花了点时间收拾。”
追命恍悟:“太监……就连宣诏先生与大师兄入宫的圣谕,也是你们动的手脚!”
戚少商拔出逆水寒,艰难地撑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顾惜朝:“原来……原来是你们合谋设的局!顾惜朝……顾惜朝……你又一次欺骗了我……为什么?为什么?”
顾惜朝不避,任逆水寒剑气森森,架在颈上。
他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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