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不吃了?”贾政斜眼看她,问。
“吃不下,在狂风暴雨前,哪里有胃口。”贾母不是那么愚钝的人,一个是自己的老公,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枕边的人和腹中的肉,他们心底有什么心思,相处二十几年下来,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吃不下就别吃。”贾政也放下碗,起身离开,空气沉沉,而其中的人有所明白,却还在混沌中。
什么原因什么理由?贾宝玉低头扒着饭,如同嚼蜡,只是出于身体的饥饿想要填饱肚子而已。动物的本能在她的身体里发起了警报,她恍惚着觉得等下似乎真的要下一场大雨,而且这场大雨将没完没了。
她不知道王熙凤正逐渐靠近她。
王熙凤现在坐在颠簸的卡车上,路灯的光划出一道线从面前穿梭过去,破旧的卡车每一次颠簸都像要散架一样呻吟。
“你别唱那鬼一样的歌了好不好?真伤耳朵。”身边的男人唱了半天的刀郎的歌,乌鸦似的破嗓子叫人魂飞魄散,他还觉得自己唱的不错,洋洋得意。
“不爱听就关起耳朵。”男人停下来,说。
是王熙凤有求于他的,怎么她表现的反倒像自己就该是为她做事的样子,姿态也不会放低点。
“闭上你的嘴巴。”王熙凤喝道。
男人抓着方向盘的同时摸了一把自己的胡渣,把车子慢慢的停靠在路边。
“你干什么去?”看男人下车,王熙凤问。
“给我的鸟放风去。”男人下了车,王熙凤几乎要晕厥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可选个好一点的车子,至少不要那么破,破椅子破玻璃,还有个破司机。
但是她没有选择,这个时间,能找到一辆恰巧要去老家方向送货的车几乎是上天降下来的天使。
她靠关系找遍了朋友圈子里的人,就得到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车破点,没关系,王熙凤做过更破的车,人烂点没关系,谁叫她曾经和他老婆有一腿。
只要能早点到贾宝玉面前,什么事情都好商量。
“那,烟。”男人跳上车子,掏出一包红山茶给王熙凤。
王熙凤这时候也已经困顿不已,有烟能提神已经是不错了,好坏无法计较。
她拿过烟,男人递上打火机。
“你这个女人胆子真大,敢跟我上车,不怕我把你先奸后杀抛尸郊外?”男人吐着烟,转头对王熙凤说。
王熙凤觉得这个玩笑真没必要,她掏出放在口袋里的刀子,说:“快点开车,再说废话就到不了目的地。”
“行,你狠。”男人把烟头扔到窗外,发动引擎,那辆破旧不堪的卡车颤抖着前进。
男人的歌声一路扬长而去,让人恨不得把他的嘴巴堵住。
王熙凤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想贾宝玉怎么还不给她回个短信来,至少表现出该有的感激或是喜悦感动,说几句肉麻的话会死么?
王熙凤扶着发疼的额头,觉得眼睛真的疼的要流泪了。
“我就觉得奇怪了,你的表妹回家又不是被卖掉,你那么急赶过去干嘛?”男人问。
王熙凤说:“她家里的人把她叫回去我就觉得不对,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怎么说都要回去看看,否则心就定不下来。”
“能有啥事体?你百思百搭了伐?”男人咬着一根没点着的烟,认为王熙凤的担心有点小题大做。
“我更年期想的多不行么?”王熙凤几乎要受不住男人的粗神经了,女人心底的那几根细若发丝的神经一旦被触动就会不安,她觉得不对,势必要求一个结果,就算不是为了贾宝玉,自己只是回家一趟也好。
“更年期的女人惹不得。”
卡车停在村口。这时间点,村子早就已经进入了寂静的夜晚,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灯火通明的夜灯,即使是路灯都显得那么的安静。
“多谢你的帮忙!”王熙凤下了车,对车子里的人说。
“说什么谢啊,朋友嘛!”司机豪爽,掉转车头就往前开去。
这时候最有用的还是朋友。王熙凤想。回头看了眼通往村子里的马路,那个人不在这里。
王熙凤觉得自己告诉撞上了一堵墙,脑袋磕出血,疼的死去活来。
贾宝玉你他妈的过来一下会死啊!王熙凤恶狠狠的咬牙咒骂。
沿着熟悉的路回到家里,门关着,楼下的灯也熄灭了,楼上有一盏灯开着,光投射在前面的空地上,找出妈妈的影子。
王熙凤本想敲门进去,只是突然觉得这事情可以缓,要是见了爸爸妈妈,又要解释半天,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
她掉转方向往贾宝玉家里走去。
低气压换到客厅里。
依旧三人对峙,贾宝玉不明白那压抑的气氛从何而来,贾父不说,她就猜不透其中的缘由,只能私底下揣测,也许是学习方面的,或是在学校里做什么错事。
她自问自己清清白白,无过错就是没有过错。
“还不睡僵持着做什么,你明天还不是要上班么?去睡吧。”贾母端来热茶,贾父随手放在一边,不闻不问,把贾母的好心给冷落了。
“把话说清楚,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贾母受不了先问出口。
贾父瞪着贾宝玉,岁月洗礼后宠辱不惊的脸却写满了愤怒。
也许他心底早就有愤怒,只是压抑着,强大的自制力让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到现在。
“问你的好女儿。”贾父突然冲着贾母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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