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咋咋呼呼, 翟容从一侧抬起头,脸上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很快就攒起眉头:在小绿洲分手的时候,他就让她跟着敦煌骑兵回城去了, 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经过一番激战,他直觉城下的情形很麻烦。对于若若的不告自来,他很是恼火。别扭劲儿就上来了, 他故意转头向着黄土地面,决定不回应她,看看她到底如何做。
众人无声地看着这个衣着奇怪的小姑娘走过来。
她头发早已凌乱揉散了,披在肩膀上, 头上顶着一片小破甲。身上穿的是跟翟容差不多的黑色夜行服,外面套着一件粗麻布的大坎肩,腰里束着布条,勉强看起来像件麻布裙子。脚上是一双绣着小蔷薇花的精致小缎子鞋。张娘子给他们准备夜行服的时候,实在弄不到秦嫣合脚的乌皮靴子,她是穿着乐班的绣花鞋翻城墙,还跑了那么多路。幸亏脚步轻捷,否则这鞋子怕是早就散架了。
她背后用一根长长的绳子拖着两个很大的包袱,低着头,弯着腰走得像个背船的纤夫。近十个男人的目光都随着她的脚步,慢慢转动。
秦嫣认了半日,好不容易认出翟容,向他走去。
她歪歪扭扭走到翟容面前,将那两只沉重的包袱放在他身边。那所谓的“包袱”是由乱七八糟的衣服裹出来的,估计她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郎君,你怎么不搭理我?”她拱拱他。
翟容不得不跟她说话,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从边上爬上来的。”秦嫣坐到他身边,发现他脸色很差。两条腿随意散敞着,一副浑身无力的样子。她将两个包袱挪得并排整齐。
看见二郎主肩头衣服破了,掏出针线道:“我帮你补一下?”身为女响马,时常滚刀口,针线不能少。
翟容避开她的手指:“我不是让你回敦煌了?”
“你不是让我跟你剿匪吗?”秦嫣手脚麻利地将他衣服补着,嘴呶一呶城下道,“那些图桑人不是假装是响马?”
翟容还想说什么,因硬抗了两个高手,他伤得不轻,一阵带着血腥气的咳嗽从胸腔涌上来。他横忍竖忍,还是咳得吐了血。幸而衣服是黑色的,还不显。只是脸色越发苍白,虚弱地靠在土墙上。
秦嫣只看了他一眼,没流露出很担忧的神态,战斗受伤对她而言也是常事,不死就好。她扯断手中的线头,重新收好针线包。
陈蓥见莫名其妙多出个人 ,其他人受伤太重,暂时没有人站起来问询这个姑娘。他却尚好,便走上来问道:“你,怎么上来的?可别把图桑人带了上来!”
“不会不会!”秦嫣连连摆手,“我不会害你们的,是吧?”她转向翟容。
“嗯。”翟容勉强应了一声,帮她做了个证,免得陈蓥糊涂,出手伤了她。
她走到两个包袱前,将其中一个包袱打开,去取里面的东西。对其他几个人道:“各位郎君,这里是我从下面扒出来的干粮和饮水,你们看看可用得?”
陈蓥跟在她后面,问道:“你,到底是怎么上来的?”
周围的人也露出警惕的目光,秦嫣一开始就显示出了跟翟容关系很熟悉,所以他们并不怀疑她会对他们不利。只是,这个看起来很瘦小的姑娘可以爬上夕照大城的城墙,就难保图桑人也会爬上来。虽然昔阳巴莱和俐偲毗被击杀击伤了,可是城下说不定还有其他武者。
有几个还能走动的侠少,便挣扎着爬起来,过去看秦嫣出现的地方。
秦嫣说:“你们不用辛苦了。那里,那里是一条先前地震时震出来的裂缝。只有我这种矮小的人才爬得上来。那个,你们不必担心。”
陈蓥已经走到那条裂缝那里,只是一条很窄很窄的缝,漆黑不可见底,扁窄得只能容一个小孩通过。他踢了几块石子下去,听那声音里面曲折很多,哪怕是个孩子,恐怕也很难爬。他回头对其他同伴道:“没事。”
大家放了心,图桑人是不可能从这条缝里上来的。
他们脚步虚软地回到秦嫣面前。
秦嫣正将头埋在包袱中,将一包包干粮和水囊一样样摆出来:“这是图桑军粮,你们吃吃看。能吃得起来吗?”
陈蓥走回来,蹲在她身边,一边看她忙碌,一边帮着传东西:“姑娘,上城墙还带着这么多东西?”
“是啊。你说,我容易吗?这么沉。”秦嫣掰了块干饼递给他。
陈蓥正饿着,接过咬了一口。立刻很凑趣地道:“嗯,不容易!”也就他还有力气和兴致,跟姑娘开开玩笑。
简短的两句话交谈,秦嫣就发现他是个很活泼的年轻人。感觉跟他说话不费力,索性邀功道:“敦煌来兵马还得有个几日,粮草充足才能坚持足够长的时间啊。这位郎君,你看看,够不够用?”她掏出了足足三十个水囊,二十多袋干粮,非常得意地摆了一地。
她可不是盲目上来的,她要给他们鼓舞士气,提供补给,帮助他们等唐国骑兵过来。说不定能有点变故,得以脱逃。
陈蓥一阵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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