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居地彻底安静了下来,让人觉得有些难以适应,但这才应该是它原来的样子,空寂而祥和,能够和自然彻底融为一体。
接下来的数天里,没有了人干涉的村子,道路旁,墙缝里,草木接连发芽疯长起来,在有一个清晨,蚂蚱趴在带有露珠的草叶上吮吸着,而后梳理自己的额头,尽管上面始终是光溜溜一片,蝴蝶在百花间翩翩起舞,寻找着最可口的那朵芬芳。
广场上,微风在徐徐吹拂着,有些落寞地替村民打扫着杂物,堆到街道一角,然后悄悄离去。
有些活动在聚居地附近的小动物,现在也终于敢鼓起勇气进村子一探究竟了,它们站在大敞四开的房门前,向屋子里探头探脑,有的钻到厨房里,扒着盛放粮食的大缸,满心欢喜地收集着缸底剩余的米粒。
一只小松鼠在街道上窜行着,突然停在一栋古朴的房子前,抬头看着头顶匾额上有些脱了漆的“幽祠”两个字,转动着大眼睛。它虽然不认得那两个字,但莫名地觉得有种厚重感在吸引着自己。
松鼠爬上老屋的窗棂,用爪子扒开窗纸,向里望去,阳光顺着窗框投射进屋内,落在积灰的桌案上,那上面高低错落地摆满了黑色的牌位,在最下边一行牌位里,有几个看上去成色比较新的木牌,上面幽百花、幽凰等人的名字赫然在列。
牌位在静静矗立着,各自都讲述着属于自己时代的故事。小松鼠听不懂,还在屋子里四处寻找着事物,最终一无所获。
最后,它又从窗棂上的洞里钻了出去。它临走时扑腾起屋内一片尘埃,阳光穿过,形成一片光柱,如同时光通道,在接引已亡人的魂魄去往远方。
这时候,梁平和琅恨天二人已经行走了很远。
同一抹阳光也透过新生枝叶的间隙照在琅恨天脸上,他的心里还在回想着几天前发生的事。
“梁爷爷,你说幽菊她,为何要这样选择,带着幽族人去外面的世界不是更好吗?”
梁平骑在马背上,若有所思。
“如果放在以前的幽菊身上,她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那现在呢,就因为幽百花死了,她才要背上这个包袱,继续躲藏?”
“不,你说错了,幽菊她并不是迫于无奈,在那天晚上,她对自由的渴望,在经受身边人接连死去的打击后,完全破碎掉了,何况她的母亲幽百花也死在自己面前,在那时候,幽菊就像是一个绝望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只要能够让她上岸,以后无论怎样,她都不再奢望。”
“那她分别时和我说,她的内心已经自由了。。。。。。”
“这是因为她已经完全被锁在牢笼里了。”
琅恨天似懂非懂,但心里还是替幽菊难过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她明明可以振作起来的。”
梁平看着他天真的样子,为其打了个比方:“这样和你说吧,若是再给你一个选择,让你现在回头,回南晖城去做一个普通的农户,娶妻生子,再不用关心其他的事,你会吗?”
琅恨天摇摇头,心中茅塞顿开。
“所以她跟你一样,即使有一条退路摆在那里,你也不能够再回头了,因为有些事,始终在你心里束缚着自己,而除了你以外的其他人,都不可能做到。”
顿了顿,他又接到:“这就是宿命。”
琅恨天回头,望着幽族聚居地的方向,眼中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打起精神来吧,你要走的路还很远,幽菊她也是,如果你真的为她感到可惜,那就努力吧,她可是把一切希望,都赌在你身上了。”
琅恨天听完一愣,看着梁平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突然捂住自己额头,想起了幽菊的那个吻。
“你个死老头,又拿我开玩笑,那只是朋友之间的道别罢了,你看你说的,这么污!”
“哎呦呦,我又没明确地点出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哈哈哈!”
梁平策马向前奔去,琅恨天在后面追赶。
“我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你可别忘了,幽菊身体里,还镇压着一只潜力无穷的妖狐,她应该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做出放弃去外界的决定的。不过,如果有一天,外面的世界能够有能力真正接纳这只妖狐的时候,我相信幽菊肯定也很高兴带领幽族人们走出大山的。所以,努力吧臭小子,去改变这个世界!”
梁平一鞭子抽到马屁股上,不出话来。在他的手中,马缰绳被攥紧,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终于,自己的身上,又要沉重一分了么?
梁平这句话可以说是无心之言,只不过是想要鼓励一下琅恨天而已,可是他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今日的一番话,让这个世界离风起云涌的那一天,更近了一步。
琅恨天的心情变得明媚起来,他甩起鞭子,赶上梁平。
“死老头儿,等我一下,你赶着去投胎啊!”
哒哒的马蹄声在林间回荡,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一路上,二人再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困难,有些小摩擦,两人都能够解决掉,除了有一次琅恨天差些被一条蛇妖吃掉外,其余的都是有惊无险,二人离目标地雷罡山的距离也愈来愈近了。
这个时候,在遥远的西川北部的凉地,那里地势平坦,风调雨顺,人口众多,是一方适宜居住的土地。东部的海岸线附近,坐落着凉地的中枢城市,也是整个西川大陆上最繁华的城。
它的名字叫太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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