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拉转马缰奔了回去,提住最先停住的那人,怒极喝令:“不准停!跑!”
士兵挣扎着,红眼道:“傅帅,七哥还活着!他在那里!”
“死了!走!”傅谨之一见这浓烟就知苗头不对,一时虽不清楚里面有甚么名堂,可绝不是好招惹的。
这士兵还是个年轻的,面对这种情况早就将军令如山抛之脑后,也不管回来死不死,现在他只想和兄弟在一起挡难抗敌。他一个鲤鱼打挺,用上蛮牛一样的力气从傅谨之的手中挣脱,猛一夹马腹,刹那就冲出去,直奔烟阵当中!
傅谨之想再抓他,可也不及这人跑得快。一人开了先河,其他数人也对傅谨之抱拳道了声抱歉,拉转马头一同冲去。
马如长风呼啸,吹云散雾,破开烟阵一角。可莫名其妙间,一行刚刚冲进去的士兵全部都掉下了马来,傅谨之能隐隐约约看到他们,的确没有死,而且是生龙活虎的再挥舞着兵器,可肢体动作却很奇怪……
是古怪!
他们所有人都看到,那些士兵的肢体动作极不协调,有的拖着一条腿乱走,有人胡乱转动脖子和手臂,如同行尸走肉,个个大哭大笑,疯疯癫癫。
更有一人忽地起刀,对着另外一个人砍过去,断臂高高扬起、坠落,碗大的伤口鲜血pēn_shè而出,高达一丈,烟阵吞噬掉了血雾,转瞬不见。可被砍掉手臂的那名士兵还在仰头大笑。
傅谨之身后那些清醒的士兵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一人连声音都变了调,道:“那……那是甚么啊……是甚么啊——!”
傅谨之拧眉,抬手止住所有的慌乱。
他的身影就如定海神针一般,发出的声音沉沉有力。傅谨之立刻点了个人出来,“带着人先走,去通知前军准备作战。烟中有毒,做好防备。第一小队留下随本侯准备救人。”
“末将遵令!”
“两人回营地即刻备好湿布带来。”
“遵令!”
阵前临敌,万事都已刻不容缓,士兵们各司其职。
马蹄踏过那些活生生的人,赤尔哈从幻阵中策马出来,手里擒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满脸堆笑,挑衅地扔往傅谨之的方向。
出阵前,单九震就断定以傅谨之的性格,就算大军撤退,他必定会留在最后。赤尔哈之前从不服她这个女人,可如今见到傅谨之,他又不得不服。
明明如此危急关头,一军主帅却敢留下断后。
他竟然不知该说傅谨之孤勇仁义,还是蠢笨如猪了。
他扬声喝道:“傅谨之,你是个英雄!我赤尔哈敬你!你一直是藏头不露尾,我没办法,只能有此下策逼你出来。你射伤我主君,此仇不报,赤尔哈辜负天神的厚恩。且来与我比试一场,若赢了我,我就把这些部下还给你,你说,好不好!?”
傅谨之沉吟片刻,“咔”地一声扣上头盔铁罩,铁罩罩住了他半张脸,唯留下一双俊眼在外,狭长而威然。
傅谨之从箭囊中抽出三支羽箭,起弓,策马迎上前。
“傅帅——!”
余下士兵看着傅谨之绝尘远去,追逐着赤尔哈,淹没在烟阵当中。他们担心极了,可也不敢贸然追上去。他们没有傅谨之那么好的功夫,只能等着前去拿湿布巾的兄弟尽快赶回来。
显然刚刚在烟阵中看到的一幕幕已经在每个人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这颗种子无需浇水沐阳,只要一点点时间,就能够破土而出,野草一样疯长出来,瞬间蚕食掉他们所有的勇气和胆量。
身后的方向蓦地响起来笃笃的马蹄声,几乎是飞驰而来。士兵以为是援军已到,回头一看,却见辽旷的平川上唯有一点身影,轮廓越来越大,渐成高大,乃是一人。
头戴黑色斗笠,帽纱扬起间可见一双幽黑双眸,如射星月之辉,冰冷着却也燃烧着,寒心的是睥睨万物的肃杀,灼人的是满身席卷的戾气,
“甚么人!”
没有回答。
那人很快驶近了,一士兵手中木弓羽箭被摽掠而去,骏马几乎未曾有任何减弛的迹象,疾行如飞。他们定睛一看,麒麟羽裳上下翩飞间露出一方料峭白芒。
那一剑鞘花纹繁复,扎眼又好认,除了骄霜,绝无其他可能。
段崇!
……
傅谨之周围全部都是乌青茫茫一片,缭绕不断,腾升沉下皆无定数。
尽管有面罩作挡,他还能闻见一股浓烈的药苦味,混着火焦,刺鼻难闻。他尽力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吸入更多。
傅谨之策马奔走在阵中,耳朵轻动,以赤尔哈所驭骏马的马蹄声来辨听他的方位。
一道黑羽箭“嗖”地从浓烟中窜出,射向傅谨之,傅谨之扶马鞍弯腰一闪,躲了过去,手中一箭顺势朝着原来的方向作预判发出。很久,没有任何动静。
傅谨之继续再寻,眼前有一股浓烟翻升而上,他有些恍惚,仿佛看见这腾升的烟垒成了高山,高如九层高台。烟的颜色也不再是入阵前的苍青色,是白的,像细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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