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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你这人怎麽这麽粗鲁?」他一脸诧异,明亮的双眸瞪着郑思霏。
郑思霏毫不看他,只是轻声道:「师姊,我刚才替小芙号过脉,没甚麽大碍,只是睡得沉。不过这人手法古怪,还是等小芙醒了,再放他走吧。」。
王岫瞪大了黑白分明的双眼,才要反驳,郑思霏立刻朝他方才又揉又捏的大臂上狠施了一下暗劲,酸得他龇牙咧嘴、张口无声。
严霜芊把严霜芙抱了过来,这回她不用昧灵迷术了,倒是紮紮实实地一肘子撞在他腰际,笑吟吟地瞧着应声痛呼的王岫:「事有缓急,不得已,虽是男女授受不亲,也只得劳烦小兄弟陪姊姊走上这一趟啦!」
***
回到客店外,严霜芊带着严霜芙回房照料,王岫则是双手被高高吊在马厩旁的大树上,由换掉夜行衣的郑思霏牢牢看着。
端坐树下的人不发一语,被绑在树上的倒是喳呼不休。
「这位兄台,什麽时候放我走?天都要亮了!」王岫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沙土。
「人醒了就放你。」
「我说过,她天亮前就该醒了!还有,就算要绑,不能环着树吗?我手酸!刚才那漂亮大姊不是说了,咱们两派素来颇有渊源的吗?这样待我,不嫌理亏?」
郑思霏揉了揉发痛的两鬓,蹙眉:「伤我师妹,没缴了你兵器已经客气!」
「师妹?」王岫居然眯着眼,朝郑思霏上下打量,满面疑惑,「不是说醉华阴不收男弟子?那小妖女怎能是你师妹?兄台……可不大像女子啊?」
郑思霏开始後悔方才一时心软,没找块泥堵上他的嘴。「南武林同气连枝,以朱雀神殿为首,比我大便叫师姊,小的是师妹,很难懂吗?」
「这样吗?」王岫笑得忒贼,一张几无棱角的瓜子脸充满兴味:「那美人师姊你也熟了?待会能否劳烦兄台再替我引荐引荐?」
郑思霏从地上一跃而起,捏起的右拳才要向他腰侧招呼,却听见一道更快的破空厉响,在泥地上擦出一长声,正正停在王岫随意画地的脚尖前,吓得他飞快闭口缩足,做了个极标准的金鸡独立式。
只见是严霜芊打开了窗台,眼神淡然,朝郑思霏作个手势。
「双飞,天要亮了,不如带王公子出城,然後让他自行去逛逛吧?姊姊累了,过午再去找你。」严霜芊向郑思霏眨眨眼。这几句话,表示严霜芙已然醒来,没有大碍;此刻是要她把王岫遣开,带远了再趁机甩掉。
「是!」郑思霏抱拳颔首,松了一口气,心底的烦躁消散许多。
「……喂,这石头……是美人姊姊扔的?她……她力气这麽大?」当她转过头再看见王岫一脸紧张,戒慎地用脚尖点着方才破空而来那颗弹丸大小的石子,颀长的身子牢牢黏紧树干──虽仍是一副好相貌,却是一丁点男子气概也找不到。
「是啊。如何?还需要替你引荐吗?」她忍不住笑开了眉,声音很轻快。
「我看,还是不用了……」她凑上前去替他松绑,脚尖一踮起,便是微微蹙眉。王岫垂下眼帘,专注的视线一时全落在她的脚上,但很快又抬起头,恢复了满面促狭:「身边有个太有能耐的女人,免不了终日提心吊胆。」
「你倒是学得很快。醉华阴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应付的。」郑思霏替他松绑,一把将他推出客店後院,右掌状似亲昵地拍在他背心,却是捏住了王岫重穴:「走吧!天大亮前,咱们四处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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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这样漫无目的走着,王岫居然不再吵闹,郑思霏倒也乐得清静。就这样七弯八拐、随意行走,直到天色微亮,渐近西郊,离客店已极远了,郑思霏这才感觉足踝痛楚愈甚,明知自己再走下去要落病根,她却没有停,仍然按着王岫的背心,推他前行。
人迹渐罕,矮林丛内虫鸣幽幽,走在前头的王岫忽然停下脚步,侧身翻掌,轻轻捏住郑思霏手腕,温声道:「够远了,稍停一会吧。」
王岫的拳脚功夫没有她高,唯有手中的奇门软刃令人忌惮。因此,郑思霏没有挣开,只觉得这个怪异男子温吞的声音里,竟似带了点叫人不能抗拒的威仪。
「是够远了。你若想走,现在可以自己离开。」
「我走了,难道放你一个人拖着受伤的脚自己回去?」
郑思霏轻声苦笑,任凭王岫拉她坐在道旁大石上。一张早已失却血色的苍白面庞,汗珠应声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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