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很有耐心,她喝得极慢,那人也就倒得徐缓,她的衣襟逐渐被冰冷的药水濡湿,便有一双极暖的手掌替她轻轻拭过。她的衣裳被解开了,胸前透入一丝凉意。尽管郑思霏立刻就感觉到羞赧和恼怒,但不论她如何挣扎、再挣扎,还是睁不开眼,动不了,甚至没办法说话,身子酸涩至极,一点也不像自己的。那双手就停在胸前,凉意也只停在胸前,在她被少棱挥出一道细细剑痕的位置:正中心处有一个拇指大小、浅黄如环的胎记。
是谁?
那人带点粗糙的指尖划过收口的伤处,引起她肌肤上不由自主的一阵迷惑颤栗。那人察觉了,双手不再动作,而是在她耳边很轻很轻的柔声低语。「思霏,不怕。你烟毒中得深,喝过药後会醒得慢些,我替你看看伤。」
是王云生的声音!为什麽他会在自己身边?郑思霏又是微微一颤,既羞又急,眉头轻蹙,想躲,却躲不了。
王云生竟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语气像哄小孩一样轻软:「是你霜芊师姊答应让我把你带走的……那些纷纷扰扰,我们就不管了,好不好?」
不好──你带我到哪里了?南宫钰呢?她急得想尖叫,却什麽也喊不出口。
王云生抚平她的额角,叹道。「我就知道,你心里老是放着南宫钰南宫钰南宫钰……就不能有一时片刻忘了他?我清楚得很,你是把他当成挂在心里的一份责任了,除此之外,什麽也不是。那我呢?你心里有没有我?」
郑思霏脑中嗡嗡一响,晕了。是幻觉吧?她竟在梦里想像王云生在对自己表白?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她对那个登徒子是这样想的?自己很喜欢王云生吗?不过,有件事不大对,王云生老爱动手动脚,怎麽会这样规规矩矩的?一定是自己的想像出了什麽差错……
她还想王云生做什麽?郑思霏想不下去了。
她「想像中的」王云生开始发出极为忍俊不住的笑声。「……我在你心里便是这个样子?那可真糟,果然是个糟糕透顶的登徒子……」
他的笑声很好听。
王云生脸上常常挂笑,但却很少听他笑得这麽开怀。郑思霏觉得浑身血液全流到了自己薄薄的脸皮上。
如果郑思霏此刻能睁开眼,就会发现王云生看起来确实不大一样了。他恋恋不舍的眼神凝在她脸上,含笑的眉眼多了几分沧桑。雪虎此时就守在镜楼之外,他把郑思霏放在镜楼上,她一睁开眼,就可以清楚看见翩翩漫飞的水蓝纱帘,还有明蓝天空的风光。只是,这幢楼则被他下了一层与仙力隔绝的迷障障壁,除了那一扇窗景是真,郑思霏睁开眼後看见的屋子,将会摆设平凡的客栈雅间,她若想离开此处,也只是走进一栋迷宫也似的寻常客栈,最後,还是会绕回这间房──她的凡体太虚弱,受不起仙府外充沛弥漫的仙力。
王云生一走入镜楼,就彻底看见了镜楼里锁住的一段往事。很长很长,很凄伤的绝望故事。极短暂的一瞬间,他知道自己醒了。不需要将七截阙修炼至顶,他已然看见自己的原身残像。
战神的姿态,降神的相貌,自己的微笑。
难怪降神老觉得自己找上他,就是去杀他的──因为,他的魂魄里,其实藏了自己的仙魂仙魄碎块!
不过,这镜楼里的故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看见了。那段陈年旧事只剩一丝顽固的残像,被他侵入之後,也就渐渐灭散了。不会再有人知道。世上早已没有了战神,也不再有一头痴心固执的小龙子。可是,这座镜楼从今以後不必再把故事凄凄然唱成一曲哀歌,因为,世上还有两个凡人,他与她。
王云生幽幽一笑,替郑思霏理好衣裳,再盖回被子,在他设下的障壁里,凡是在她沉睡昏迷不醒时,她心里在想些什麽,都能被他察觉。她的想法很有趣。王云生觉得,她心里写着一个他不认识的自己。可惜,这点窥伺的乐趣不会太持久。等到她身上烟毒一除、神智清醒後,他便什麽也听不见了。
「我刚才已经给了你怡神魅骨烟的解药,不过,你身上有其他问题得要调理,待会就算醒来,也得乖乖听我的话……」
才正在哄她静心,忽然,王云生感到一阵剧烈的痛楚贯脑而过,他猛一咬牙,忍不住轻声嘶喘。那股异常惊人的痛,一瞬间便又消失,快得让他误以为是自己幻觉──但,王云生很快就发现,那不是他身上的痛,是她!
「思霏!怎麽回事?哪里痛了?」王云生慌了手脚,俯身注视她。
郑思霏脸色煞白,只是屏息细细呻吟,竟说不出话来,额上布满细细汗粒。她醒了,可是,不是因为解毒剂生效,她是被肚腹内犹如冰刀刺穿一样的剧痛给唤醒的!让她几欲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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