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只有时常告假的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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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微微,一阵清咽低微的幽响自学寮边间开始,随着雨点飘然洒落;笛声先是清脆欲滴,蜻蜓戏水;既而绵长如丝,细致婉约,紧接着声量逐渐加大,悠悠漫入整个书院。
但,苍白唇畔那一曲未终,笛声却如绸缎乍裂,随即是连串剧呛的咳嗽,一声急似一声。
边间里的吹笛人,身形被倒映在糊纸门上,只见他低着一头乌黑长发,手中的笛子已垂落,纤细的肩头猛颤,只手掩唇,咳嗽过後,便是轻喘不休。
本还宁静的门窗之外忽传来一阵骚动,好些声音细细争辩不休。
「邵弟又发病了!我在此守着他!姓伍的,我知道你在窗下偷听,你快去找许夫子来!」
一个沉稳的青年从门扇边声音急急传来,看他的动作,竟是想设法撞门进去。
如他所说,窗边果真藏了人,呼啦一声站起来,身影显露在微潮的窗纸旁:「姓刘的,你又算什麽东西!竟敢指使我们胜哥?」
那人身边立刻站起另一个高大的身影,看来是蹲着偷听一阵子了,刚站起来时脚麻,有点摇摇晃晃,指着门口的手不免缺乏气势;不过,他口中骂人的话倒是连珠炮一般,劈哩啪啦。
「刘仲士,你肉不肉麻?邵弟也是你叫得的?你对小峰那点龌龊心思,只要长了眼珠的都看得出来!小峰从来对你不理不睬,你照顾他?搞不好是监守自盗!」
「伍临胜!你说谁龌龊了?!刘兄翩翩君子,龌龊的怕是你自己!」
出身世族的刘仲士,身边自也有一群人相帮,一时之间,门旁窗边隔空叫嚣谩骂不绝於耳,有时夹杂几句市井俗话、有时讥诮不带脏字……伴随着屋里人愈来愈虚弱的咳嗽声和喘息声,简直奇闻壮观。
终於,有人发现边间里的咳嗽声非常乾脆地停止了。
「等等,胜哥!咱们先停停!好像,那个,听不见邵峰的声音了?」
屋内那抹纤细身影,果然已从门纸上消失无踪。
「哎呀!我的小峰!你没事吧?」一声痛惜的哀嚎,随着纸窗的破裂声一同撞进了邵峰房里。
翩翩君子刘仲士一见伍临胜健壮的身子马上就要挤过窄窗框、伸手「染指」地上那个刚晕厥不久的素衣身子,情急之中忘了礼仪,也几脚踢开无栓的门,就要奔到乌发掩面、蜷缩在地的少年身边。
「邵弟,刘大哥救你来了!」
眼看刘仲士就要比自己还快碰到邵峰的身体,伍临胜一急,用力猛挣,窗框受不住他的蛮劲,顿时整片掉了下来,随着他落地後,拚命去撞刘仲士的巨响,砰砰啪啪几声,极是热闹。
「伍临胜!你这蛮狗!」虽然後边有人将刘仲士撑住了,但他仍是被撞得七荤八素,忍不住心头恼怒,破口大骂。
「你说谁蛮狗?」身材高挺、五官确实不太像汉人的伍临胜登时大怒,冲过去用力往刘仲士书卷气浓厚的脸上挥了一拳:「我娘是堂堂西夏王族旁支的公主!」
「不行,不行啦胜哥!你再打架,就要被许夫子赶出书院了──」
不过,伍临胜的这记重拳被自家小弟死死扯退了。两边这下可不再是隔空叫嚣,空气中剑拔弩张,双方怒火蓄势待发。若不是几个小弟还记得书院学规甚严,硬是拉住伍临胜,恐怕刘仲士早被打得鼻青脸肿。
因而,被这阵异常声音惊动的许山长,恰好看见的是两群人彼此互瞪,正要开打的景况。还有,邵峰的房间被破坏得一塌糊涂:门扇歪了,窗户整片木框都摔在地上扭碎变形,而房间的主人倒卧在地,显然已完全不能阻止房里的失序。
「你们这些个孽徒!到底在邵峰房里做什麽?!全都给我跪下了!」向来严厉的许山长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抡起手上龙头重拐,立马将眼前这两个带头的混蛋东西就地正法。
「陈禄、陈佑!把邵峰送到山脚汪大夫那里去!」跟在许山长身後的一对孪生兄弟连忙赶上,驾轻就熟把地上的娇弱同窗扶了起来。
邵峰身子被翻动,悠悠醒转。他知道自己又是病发要被送下山,轻挣着要对许山长跪拜:「夫子……弟子又劳夫子烦忧……咳、咳。」
面对天资颖悟却身骨虚弱的得意门生邵峰,许山长暂压下了心中对其他不肖弟子的怒火,朝他柔声安慰:「邵峰,不要多礼,快下山去调养身子重要。你这回病发比往日都早,还是多休养几日再回书院;待你下次回来後,房里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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