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晓得付雨裳是有心还是无意,从上楼到落座没有朝这边看过一眼,这才令楚月璃感到可疑。付雨裳和那陌生‘女’子落坐后,小二哥端来一壶茶,斟茶的工夫,‘女’子问:“付公子今天想听什么曲儿?”
付雨裳道:“忆王孙。”
‘女’子轻轻一点头,‘玉’腕一过琴桥哗啦啦泻出一串珠‘玉’般的音调,煞是愉悦人心,前奏无多搬‘弄’便启‘唇’开唱,嘤嘤凄诉摧心肝,一字一抔血一句一把泪:“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杜宇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深闭‘门’……”
一阵清风泛起江面细‘波’层层,付雨裳掩口轻轻咳嗽了几声,想是那日被楚月璃十成的掌力震得不轻,也可能是那夜淋雨染上了风寒。
从‘操’琴‘女’子的媚态里看得出,付雨裳离了淮王爷之后绝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男人,而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只游‘荡’在世间的魂,他的余生都沉浸在前半生的回忆中不复有新的内容,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混’迹纸醉金‘迷’的京城、醉卧灯红酒绿的销金窟又如何能染得上一丁点世俗尘埃?
含溪只盼这场不期而遇不是故事的开始。
仙道八宗最积极的一个非首殷兄莫属,这些日子也不知他老人家跑哪儿‘混’去了,自从那日小南国‘门’外一别后竟没再来‘骚’扰楚月璃,想必是傍上真正的款爷了?依然是那个楼梯,让首殷兄这么一上坐地就从天上拉回地面,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小二哥的高嗓‘门’被他轻松盖过,破扇子吱嘎声伴着吭吭吭的脚步声特别热闹,一个人的动静堪比一屋子人的动静,还强聒不舍道:“哎呀楚岛主可算仗义了一把,只是喝个茶还得上这么高的楼梯,让我这个老人家真有点消受不起呀!”
含溪知道他这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早就不跟他计较了。楚月璃迎出老远,实则已经在付雨裳的视野里了,但付雨裳根本不往这边瞅。首殷兄是不认得付雨裳的,也不在意三五个茶客共用一个茶廊的事。
“唷——”首殷兄的三角眼儿一眼就瞧见了含溪,仍旧拿她不在话下,只拍了拍楚月璃的肩膀,起哄道:“贤弟呀贤弟,出来喝杯茶的工夫你还带上媳‘妇’,端的是两个人好成了一个?”
楚月璃用扇子拢着嘴,低声对他道:“别说了,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首殷兄道:“好好好,坐吧坐吧坐吧,上茶——上好茶——”
含溪坐下来,不屑一笑。
楚月璃又把小二哥叫上来点了一壶极品碧螺‘春’和一些茶点。被首殷兄这么一搅和,那边的琵琶也弹不下去了,两个人只对坐品茶,首殷兄根本没在意,只当他们是一对谈情说爱的小儿‘女’。
首殷兄才润了润嗓子便开始风议对付付雨裳的办法,说用于封印的载体千年桃木必须由桃‘’岛赞助,否则根本买不起,朝廷不见兔子不撒鹰,斥资走的是国库,批皇榜走的是御书房,两者还不是一码子事,看来这些日子他倒是把除妖阵营的财务问题探得个底儿掉。不知付雨裳听见这些作何感想。既然楚月璃不动声‘色’,含溪也就装听不懂,吃点零嘴儿给个耳朵听着。
其他人都比较能沉得住气,天都快黑了他们才等来了第二个人,法宗大师戴仲虬。天‘色’越来越黑,大宗师们纷至沓来,第三个人‘性’宗大师风道,第四个‘洞’宗姚初化、第五个真宗陆归元、第六个气宗孤云、第七和第八个南宗倪兹、北宗倪旻,只有首宗的殷饶程依然还是派代表,其间也坐在别的桌位,看来今天付雨裳是铁了心要看看这些大宗师的真面目,竟也一直坐在原位没动。
讨论开始前,有人问:“殷饶程这个人怎么回事?”
大家齐刷刷一看,说话的是风道。殷饶程是首宗,当年在围攻淮王府时他与姚初化意见不合,两人闹别扭到现在还谁也不‘尿’谁,这次是以姚初化的名义召集各位大宗师,殷饶程就派来个首殷兄给他点眼‘药’,但是没有首宗金刚八卦阵是万万不能成立的。
当年,这八个人于定中在东西南北中及上中天、中中天、下中天位置运真气,一切反八卦阵金刚结界无不崩陷,付雨裳被那崩陷之声震得七窍流血、眼盲耳聩、被‘逼’得散功破定,若不教他当时已把菊苣*至‘阴’一章大宗论练到了六成,纯阳体质绝对即刻飞魂九霄,而谁也没想到他离死还远得很,过于轻敌的八大宗师在轻易取得小胜后便开始互相怄气,使金刚八卦阵的威力大大减损,才叫付雨裳趁机逃了出去。
付雨裳自然对他们每个人的真气了如指掌,今日是想来认认他们的‘肉’身,因为他此刻还不知道杀这些人其实不需要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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