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难以言状的五官上,直有那么片刻,冯宛直觉得,眼前的少年,实不似人间人物。
她垂下双眸,想要说话,却不知怎么地咬住了唇,语气中更是带了一分说不出的低黯,“我有事。”
这样的语气,实在不是冯宛的习惯,她一说出,心下便是一惊,忖道:我这是怎么啦?
卫子扬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悦,他伸出手,轻轻地落在她的肩膀上,然后,那手慢慢游移,一不小心便落在她的背上。
也不等冯宛反应过来,放在她背心的手掌一用力,竟是把冯宛的身躯强行按入了怀中。
软玉温香一入怀,卫子扬的嘴角便不自觉地扬起。他双手接着她的腰,下巴放在她的头发上,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叫她们来……”刚解释到这里,他显然对自己有点气恼,硬生生的僵了半晌,又粗声粗气地说道:“阿宛,你,你现在可真好看。”
一句话落地,他的声音绵成了水,唇向下移,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他又低低嘟嚷道:“我看了真欢喜。”
冯宛哪曾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他拥抱过?她红着脸,目光游移的四下张望片刻,见这里是真清净,没有人注意.便松了一口气。她瞪了他一眼,低低说道:“放开我。”
当然,与往时一样,她这一句话落地,他却搂得更紧了。
冯宛暗叹一声,低低说道:“今天大公主对我出手了!”
卫子扬一惊,他放开了她,低下头盯着,等着她说下去。
冯宛抬头看向他,倾诉道:“她和同伴守在府外,一看到我的马车,便找借口冲上来,也不询问,便与两个护卫同时出了手。幸好我早有准备,坐在那辆马车中的是三个婢女。若是我,定已被她毁了容去。”
她轻轻推开他,在房中踱起步来,慢慢说道:“四公主和亲之事一定,她便频频前来赵府,每次来了,都会到北院找我……依我看来,她定是早就想毁我的容,便是今日我不曾出门,她也会冲入北院,在我猝不及防之时下手。”
冯宛忖道:在大公主想来,她的计划只需要出其不意,只要最终能成功就够了。至于找什么借口,场合对不对,她不会在意。成功之后,陛下会不会责罚,还是卫子扬会不会报复,她也不那么放在心上。
因为,她是堂堂公主,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失去价值的妇人,去跟她较真儿。
冯宛继续说道:“这件事因我早有准备,陛下派来的两个宫婢,还有两个驻夫都看在眼里。当时,我便令他们入宫禀报此事。”
她昂起头,有点苦涩,也有点冷漠地说道:“我知道,对陛下来说,她毕竟是堂堂大公主,便是有打有罚,也不会伤筋动骨。”
冯宛转过头来看向卫子扬,徐徐说道:“子扬,我想暂住于你的府中,在你出征之前,行幕僚之事!”
这话实在实在太出乎卫子扬的意料,想冯宛是何等固执守礼的人?他真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亲口说出住到他的府第来!
一时之间,冯宛所倾诉的事情带来的愤怒,迅速地给压了下去。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冯宛,微张着嘴,只觉得无边的喜悦浮上心头,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冯宛说这话时,只是处于种种盘算,此刻对上他越发晶亮的凤眸,对上那凤眸中流荡的欢喜的光芒,脸孔不由腾地一红。
好一会,卫子扬才从激荡中清醒过来。他靡哑地说道:“你是想以这种方式向陛下控诉?”
冯宛垂眸,她依然红着脸,嘴里吐出的话,则清冷平和,“嗯,以大公主的性格,她一计不成必会又生一计,我防不胜防……再则,据我所想,陛下未必便没有毁了我来对付你的心思。你想,若是我真被大公主毁了,你发火了,陛下因你之怒而怒,把那个他并不疼爱的大公主给禁闭到冷宫。这种事不管传到哪里,世人必说,陛下爱才胜过爱女儿,陛下对你卫将军恩重如山。”她转眸看向卫子扬,轻轻叹道:“君臣恩义,千古不可移。真到了那时,你可如何自处?”
她的话没有说明,两世为人的她,自是知道卫子扬不是甘心屈于人下的人。她只是告诉卫子扬,陛下只需要用这么简单的一手,便可以把他自己,把陈朝置于道德至高点,便可以让卫子扬终其一生,被这种所谓的君恩,所谓的道义给束傅。他如果有什么野心,那忘恩负义的名号便会终身罩在他的头顶上。
这个世间,很多道德规矩,都是时移世易,然而,这君臣大义,却是不管哪一朝哪一代,不管胡人晋人,都有讲究,都会被约束的。当然,也有那天生反骨,怎么也喂不熟的白眼狼,只是那种人就算得了江山,他治理天下时,失去了道德两字可利用,剩下的也只有强霸专横,杀得小儿止啼这一条最不长久最不好走的路。
冯宛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她静静想道: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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