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答应了落梅要替她打听柳万言的事情,自然便要寻个由头约魏郢过府。安晴从店中回来,便叫含夏用家中漆盒装了一匣子新做的巧点心,又写了封素笺,规规矩矩地以顾家二老的身份请魏郢明日到顾府用一顿便饭。
顾夫人不知从哪得了风声,蹑手蹑脚地蹩到安晴身后偷看,安晴写好素笺后一回身便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抚着口连声埋怨:“娘!怎的进门也不打声招呼,吓得我半死!”
顾夫人板起脸嗔她:“呸呸呸,年纪轻轻的,说什么死啊死的,多不吉利!”又探着身子瞟着那素笺诡异地笑,“明日魏郢过来?”
安晴点头,将落梅今日来找她的事完完本本说了,又十分惋惜道:“四个小姐里头,我最喜欢落梅大方得体,待人接物浑不似十四岁的姑娘,她的沉稳子配福官的跳脱最是得当,可惜人家心里现下装了别人了……”
顾夫人也啧啧称是,顺嘴评论了几句几位小姐的格,转念又笑道:“各家的丫头都由各家的娘来心,你这丫头,娘可得盯紧了!”
安晴看她笑得头皮发麻,忙忙地拉着顾夫人胳膊撒娇:“娘,我跟您说什么来着,总要多处处才能知道合不合适,您别一上来就撮合我跟别人呀!难道……在娘的心里,女儿就是倒贴的命么?”说着微微垂下眼去,似是勾起了伤心事的模样。
顾夫人忙搂着她肩膀柔声地劝:“哪的事!我家阳儿这样漂亮温柔,诗里怎么说来着?‘养在深闺人未识’,——总在家待着,没的叫落霞的男儿愁煞了心肝,总要给他们些机会亲近你不是?嗯,都先处着,觉着好了就往深里说说,觉着不好就远着他们些,咱们不急着嫁!”
安晴偷笑,面上却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强笑着推着顾夫人向屋外走,转身悄悄吩咐含夏收了素笺漆盒送去魏府,又倚着顾夫人肩膀继续撒娇:“园子里月季开得正艳呢,我给娘铰几支装在瓶里呀?娘最中意哪一本?”
娘俩就此对安晴的终身大事避而不谈,转而说起园中花事来。顾夫人开始还是怕她伤心,只随着安晴的话题说,没说几句自己也勾起兴致来,两人便携着手在园中漫步,间或含笑对一丛花指指点点,全然忘却了人间俗事,端的是一派淡然。
次日快到约好的时辰时,安晴规规矩矩地在门口站立迎候。
不多时,只听得马蹄得得,两抹黑色的身影从西边飞速驰来。
西边是落霞校营所在,安晴猜魏郢是从那边直接过来的,是以一身黑色戎装,只不知那位相随的军爷是什么身份。她不大懂如何从着装配饰看武人的品秩,只遥遥看那人十分年轻,便猜大概是魏郢的亲随一类。
待两骑渐渐近了,也不见二人有何交流便突然齐齐放慢马速,任马儿轻轻走到顾府门前停住,而后利落地翻身下马。
安晴这才看清,那小子二十岁上下,皮肤黝黑双眼晶亮,一手拎着只半人高的兜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但看着分量似乎不轻。因他一直拎着,是以方才控缰下马都是一手完成,端的是举重若轻。
她正看得稀奇,那小子已先于魏郢几步上前来,笑嘻嘻地同安晴规规矩矩地见礼:“顾家大姐好,在下是魏守备帐下百户柳万言,今日厚着脸皮,跟魏大哥到大姐家叨扰一顿饭来!”
安晴闻言眉毛一挑,他就是柳万言?还真是想打瞌睡送来个枕头。这样想着,面上还是保持一个得体的微笑,欠身还礼后转而看向魏郢。
魏郢走过来笑着解释:“小柳也是顾大哥的旧部,从北疆启程时这小子因军务交接的问题,晚了一天,在下登门拜访时他便没有赶上。今日听说在下要来贵府叨扰,便说什么也要随行,道是要给二老请安。”又含笑瞪了柳万言一眼,假嗔道,“这小子最是没大没小,若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小姐千万别跟他计较,只当他是我家不懂事的下人罢!”
几句话一说,安晴便知魏郢与他关系亲密,于是笑道:“哪的话,柳公子青年才俊,妾怎能怠慢,公子请!”说着伸手向花厅一比,便要转身前头引路。“青年才俊”用在他身上并不夸张,看他年纪轻轻,竟已是六品的百户,足见功勋赫赫。
柳万言连道不忙,笑着扬扬手中皮兜,朗声道:“小子也知道厚着脸皮上门是失礼了,所以特特带了只小野猪过来,还望顾大姐不要嫌弃!”听他这样一说,门口机灵的小厮已过来两个,伸手要接,到手后才觉吃重,手腕一个不稳,便齐齐将那皮口袋掼到了地上。
“轻些轻些,这可是金贵呢!莫要顿烂了,不好吃!”柳万言笑出一排小白牙,又轻轻松松拎起那口袋,问小厮,“厨房在哪?我便直送去吧!”说着便由小厮引着,先走了。
安晴咋舌:“好大的力气!”又想起他方才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控缰,却不见有丝毫摇晃失稳,想来骑术也甚是了得。
魏郢听了笑道:“小姐别看他浑身没四两的模样,要是单论比试力气的话,连膀大腰圆的力贝都得甘拜下风。”
安晴驻足等在原地,看他走远了,又含笑同魏郢寒暄:“魏大哥在落霞住得可还习惯?”
魏郢尴尬摇头,苦笑道:“不怕小姐笑话,在军营住得久了,过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现下要在下管上偌大一个府邸,还真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几个月下来,府里下人仍是不得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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