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出谁才是谁的倒影。“顺带一问,你的愿望想好没有?”
“抱歉,还没有。”
“如果你决心已定,你知道怎样找到我。”那人说,顺手把西塔琴扔在旁边的石台上,“我得走了。再见,世间月。”
“再见,……天上月。”苏摩说,而对方已经消失无踪。
他留下的西塔琴还放在石台上,影子投在地面,实实在在。苏摩凝视着它,然后走了上去,轻轻将手伸向琴身。可是在他的手触碰到它的瞬间,西塔琴化为一堆泡沫,四面八方飞散开来。
不公平啊,苏摩带着细微的酸楚想着。
他走回露台上,朝天海下看去。理所当然,他没法透过天海看到任何东西。他不知道此时塔拉是否在注视他。
六
晚风拂过倒映着晚霞的湖面,就像吹皱了一面绣着金线的金红软绸。
萨蒂站在湖边上,她看到塔拉和苏摩一起坐在湖边的凉亭里,苏摩正在把一束散发清香的白莲递给塔拉,而塔拉接过花,甜美地笑着,白皙肌肤下隐隐透出红晕。
“塔拉,”她喊出声来,“天色已晚了。”
塔拉和苏摩都看向她,朝她微笑。随后,塔拉站起来,款款向苏摩行礼,然后走下凉亭,朝萨蒂走来。
“明天我们在天帝的王宫里看优哩婆湿的表演吧。”苏摩在塔拉身后说,塔拉回过头去,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这可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来见你了。”她口气柔和地说。
“你总是说这样残酷的话啊。”苏摩带着笑说。
塔拉也笑了起来。“我是说真的,这是最后一次了。”
“好啊。”苏摩说。
萨蒂无动于衷地听着。塔拉每次临和苏摩分手时都会和苏摩说“这是最后一次”,但是实际上下一次苏摩希望和她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会赴他的约会。萨蒂觉得这实在太不像塔拉的作风了。她不是傻子,知道塔拉对苏摩突然的态度变化事出有因,但是她却想不通为什么父亲对塔拉不管不问,每次塔拉梳妆打扮好了,堂而皇之地向父亲请求出门,父亲也只是皱着眉头,说声好,他不高兴,但也并没表示反对。萨蒂觉得这也很古怪。
两姐妹朝家走。塔拉说:“今天苏摩给我讲了讲甘露的故事。还有从医神檀文陀梨那里拿走甘露的神秘女子的故事。”
萨蒂轻轻撇了撇嘴。这故事她听说过。当初天神和阿修罗为了乳海甘露大打出手,可是导火索甘露却在乳海边的那场混乱战争之中消失无踪。事后人们找到负责保管甘露的医神檀文陀梨,发现他晕倒在尸体之中,手里空空如也。醒过来之后,檀文陀梨依旧稀里糊涂,他只记得自己被天神和阿修罗推来攮去,惊恐万状之下,他躲到一块巨大岩石后面,缩在那里不敢动弹。可是就在此时,他面前突然出现一个胸口佩戴深蓝色宝石的绝世美女,含笑轻声安慰他,她是如此容光照人,笑容充满魔力,檀文陀梨一时昏头,竟然把甘露交给了那名女子保管,随后便晕倒,人事不知,等他醒来,甘露早已经不知去向。
然而无论天神和阿修罗都从来没见过那名佩戴着宝石的女子,因此没人相信檀文陀梨的话,神药甘露就此失去下落。倒霉的医神也从此失去天帝信任,可怜他到了现在都还对那名女子念念不忘,见人就絮絮叨叨地谈论她,信誓旦旦地说那绝不是自己的幻觉。
塔拉在大多数事情上懂得都比萨蒂多,但这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在陪着舍衍蒂消磨时间时萨蒂看得更多,她操弄乐器也比塔拉更熟练。
塔拉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萨蒂,从手里的花束里抽出一朵金色的莲花来。
“这是给你的。”她说。
萨蒂接过花,眨着眼睛看着姐姐。塔拉笑了。“苏摩特地留给你的,这花色更像你的肤色,不是吗?”
萨蒂拿着那朵花,脸红了。“他可以当面给我的呀。”她小声说。
塔拉看了她一眼。“苏摩说是为了感谢你每次帮我们传话。”
萨蒂把头埋得低了一点,注视着金莲沾着的水露。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点细微的刺痛。“你还要和他见面吗?”
“……当然。”塔拉声音很轻地回答。
萨蒂转了转眼珠。
“你会嫁给苏摩吗?”她问。
塔拉笑了笑。“别说傻话了。”
“那……你喜欢他吗?”她又问。
没有回答。
夜晚降临,萨蒂独自一个人坐在舍衍蒂的空房间里。画在地上的央特罗图案已经黯淡,死者的灵魂已经离去,很快除了她之外,再也没人会记得天帝的疯公主了。房间里没点灯,只有满地的月色,萨蒂坐在地板上,看着黑石头羚羊在银辉里跳来跳去玩耍,最后它用细小的蹄子搭上她的衣服,轻声咩咩叫着。
“苏摩的坐骑也是羚羊……”她突然想到。
小羚羊看到她不理会它,于是又自己跑到地板中间跑来跑去,打着转。月光从打开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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