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怎么能劳动范大人亲自出迎亲自相送,把徐阁老都撇下了?何况若不是因他,你也不必向着徐阁老保密了。”
养谦苦笑:“我实在想不到皇上突然会来。”
“你想不到,我却早想到了。”郑宰思笑道,“早在前天,范阁老就该带了夫人进宫拜见皇上的,偏他没有去,皇上已经怨念过几回了,知道今儿纯儿回门,索性自己就来了。”
养谦道:“说来古怪,为什么他不带纯儿进宫去?岂非失礼?还是自恃威福之类?”
郑宰思瞥他一眼:“这个你不妨问他去。我哪里知道,何况我当初是带了夫人进宫朝拜过的,也问不到我。”说着噗嗤一笑。
养谦忍不住也随着笑了。
两人又碰杯吃了两盅,郑宰思突然说道:“如今纯儿也出嫁了,你倒要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姻缘了,有没有中意的人家?”
温养谦瞅他一眼,不言语。
郑宰思笑道:“之前我们那府里要把媛儿许你,我还当到底要跟你结亲了呢,不料仍是放下了,是什么让你突然变了主意?”
养谦不便说是范垣的那一番话提醒了自己,郑宰思却也并不追问,只道:“其实你先前犹豫不决的用意,我也能猜到几分,你是怕这条船不牢靠,所以想要另寻一艘船,假如这条船要沉的话,你就把纯儿接到安全的船上,免得你跟他在同一条船上一块儿覆灭,是不是?”
养谦心头轰雷掣电,不料郑宰思想的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透彻:“郑兄……”
郑宰思道:“我如何能不解你的意思,所谓‘同病相怜’罢了。”
养谦愣怔,郑宰思背靠郑家世族,怎么竟说出这种话。郑宰思知道他不解,捏着杯子笑道:“你瞧瞧今儿在座的范家二爷三爷,你觉着他们跟四爷是一条心么?”
养谦不答。
郑宰思淡淡道:“你只要看着他们,就知道我们家了,都是一个样儿的。”
养谦若有所觉,不禁道:“我原先只觉着我一个人在这京里头沉浮,实在为难的很,你出身那样世家豪族,我还曾十分羡慕,倒不知道你也有一番别人不晓得的苦楚。”
郑宰思冷笑着说道:“我连真心喜欢的人都得不到,自己的终身也无法做主,我可不知有什么可羡慕之处……倒是你,且好生打算打算吧,你若是不知道这京中那些名门淑媛的详细,我替你留意如何?”
养谦笑道:“你自然是深知的,这话让我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郑宰思拍案笑道:“你不用猜疑胡说,又不是我亲自见过人的,我家里也有几个姊妹兄弟,京中认得的人也到底比你多,我跟他们打听难道不成?”
养谦也笑道:“我不过玩笑罢了。你要有心,我当然求之不得。”说到这里,又问:“那你们府里郑姑娘……怎么样了?”
郑宰思说道:“我瞧着她倒是真心中意你,不过她毕竟嫁过人了,配你自然也是委屈了你。”
养谦摇头:“倒不是这话。若是个好人,我并不在意是二婚还是三嫁的。”
郑宰思突然听了这话,若有所思,继而喃喃地跟着道:“说的是,若是个好人,是二婚还是三嫁,又有什么了不得呢。照样还是喜欢放不下的。”
养谦当然不知他另有所指。
后两日,范垣终于携了琉璃,进宫正式朝拜小皇帝。
朱儆因为高兴,仿佛也知道范垣不会在这时候为难苛责,所以特叫赵添把小狗圆儿抱了出来,放在殿中玩耍。
那圆儿围着琉璃转来转去,不住地摇尾示好似的。看的朱儆大为惊喜,道:“圆儿可真喜欢你,它对别人从不这样。”
范垣远远地站着,面无表情,听了这句,便瞅了一眼。
琉璃望着那狗子,未免想起了自己在陈府时候的圆儿一号,自从她进了端王府后,多日不见圆儿,甚是想念,但又知道那种小土狗只怕难登王府这大雅之堂,所以忍着不提此事。
不料此后的有一天,琉璃正睡着,朦胧听见狗叫,转头看时,却见圆儿挤开门扇颠颠地跑到她跟前儿。
琉璃几乎以为是在梦中,惊喜难当,可当看着随后进门的端王那明亮的双眼之时,才知道是端王看出了她的心事,命人把圆儿带了来。
那阵子琉璃走到哪里,圆儿便跟到哪里,有圆儿陪伴,让琉璃依稀觉着有点像是在陈家的日子,着实愉快非常。
只是愉快的时光没过多久,圆儿不知吃了什么,救治无效,竟给毒死了。
琉璃大为伤心,哭的两眼红肿,端王十分疼惜,又叫人抱了只名贵的狮子狗给她,琉璃触景生情,总是忘不了圆儿,终究不肯再要别的。
如今看着朱儆跟圆儿二号的相处,琉璃想起昔日那个无知的自己,想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暗暗替朱儆觉着喜欢,这孩子虽然是帝王,到底也还有点子这样偷闲自在的愉快时光。
正母子和乐的时候,突然外间太监道:“太妃娘娘到。”
殿内有一瞬间的静寂。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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