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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之後,老妪还没有回来,门房小哥打开门,看见江采衣居然还带这两个破筐子守着,不禁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有没有搞错啊!你已经在这呆了这麽久了,怎麽这两个破筐子还没有挪走!”
门房满脸怒容,走下台阶来猛地推了江采衣一下,她不禁向後打了个趔趄。
江采衣头大至极,正想着用什麽法子再求门房宽限几刻锺,就听到一声异样轻柔淡雅的笑嗓,然後她的肩膀搭上了一只秀丽的白皙有力的手。
扑鼻的幽雅的海棠香,附着夜风笼罩。
江采衣浑身微微一颤,转头过去,身後华贵艳丽的帝王噙着笑,拱手对那门房小厮笑语,“抱歉,我家娘子不懂事,还望小哥不要计较。”
他这样笑的时候,是最美的景,最美的人,最美的年华。
江采衣不敢置信的看着沈络。
他说什麽?
他说,我家娘子?
沈络上前一步,玄色衣衫月色下仿佛一朵艳丽铺展的华美牡丹,风舞轻纱,携一地烂漫青花。
他的手臂搂着她的腰,长长的浓密的睫毛下,目光中映着妖艳年华,美貌如同秀丽春山,一双琉璃色的眼睛带了雾气一般的妩媚。
“皇……”她在他的眼神中合上嘴,却对上他的眼眸。
“给小哥添麻烦了,还望小哥给我家娘子行个方便。”北周的帝王屈尊降贵,对本该匍匐在他脚底的门房点头,微微绽开笑意。
门房小哥惊骇的看着眼前这衣衫华贵,有着傲慢美貌的男人,揉揉眼睛。
周围有人静静地来,静静地去,静静转头,静静屏息,浅浅喧哗,他只是站在灯火下,有如胭脂红彩铺满满天幻彩,烟花盛放。
世上竟然有人美貌如斯,绝艳倾城。
“你、你们随便,想呆多久就呆多久。”小哥已经说不完整话,目不转睛的看着沈络,结结巴巴。
江采衣四下一看,赶紧扯扯沈络的衣袖,低声嘀咕,“皇上……要不您先走吧……”
让尊贵的皇帝陪着她守着两筐破鸡蛋,这是她做梦也不敢想、不敢干的事。
哪里知道,他搂着她低低笑了,红唇下露出珠玉般的贝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娘子既有此美德,为夫自然不能落後。”
他看着她,好像一对平凡的民间夫妻,红尘相随。
就这样,他陪着她等。
悠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站在她背後,同样不在乎行人的惊艳瞪视,
夏日的杏花吹了满头。
老妪终於赶来,千恩万谢的接回了扁担。
沈络却不着急回宫,夜色中人潮如织,他带着她穿行在街上。
夜晚灯火朦胧,照不清楚他绝艳的美貌,否则他们决然无法如此悠闲的行走。
“这里人多。”沈络说,转头看着肩膀侧面的姑娘。
江采衣闻言仰起脸,有些意外有些迷惑的看他,“嗯,所以呢……?”
“所以,牵着手吧。”
手指从袖口中一寸寸伸出,江采衣一颤,然後她的手腕就被五根手指紧紧握住。
远处就是曲江,江水上有灯火通明的画舫,长篙横梗起,砸碎幽潭绿水,唧唧复唧唧,行船至花心。
指尖带着稳定的热度,滑过她的手腕,然後插入她五指的缝隙,紧紧握住。
碧尽遥天,暮霞散绮,碎剪红鲜。
江采衣几乎不能动弹,定定看着自己的手指隐没在他掌心。
“皇上。”
她模模糊糊的唤着,模模糊糊的任他拉着走。
没有人,这样握紧过她的手,在街上躲过一阵一阵人潮,无论怎样的接踵摩肩,都稳稳的准准的牵着她,仿佛握着视若无价的珍宝。
远处是曲江悠悠,江边一栋明月楼。
他和他的距离曾是那样的近,她只要抬头直视,就可以触到他春水似的眼波。
他在她身侧走着,没有作为一个帝王的傲慢,而是将她妥帖的护在手臂中,他的青丝垂下,填满了她眼前的世界。
这个时候,人间烟火就不再是一副於己无关的画,而真正有了热热的温度。
街上人多,有个卖零点的铺子十分招人,一只殷红色的旗帜飘在上空,铺子周围围着无数年轻的恋人们和孩子。
透过人潮缝隙看去,零点铺子在灯笼下铺开一笼一笼装满细点的方格,盛满了梨干、蜜枣、杏干、乌梅干、沙糖桔,沙苑桲、漉梨、苓糕、马蹄糕、蒸蛋糕、荤素绿豆糕、葱油桃酥、林檎干之类,还配有零零总总五颜六色的羊乳酥糖、牛轧糖和千层银丝酥。
头顶传来温柔揉弄,美貌的帝王垂下颈子,唇边带着微笑,“采衣,你想不想吃?”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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