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去看江烨,果然看到江烨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欣赏。
心下,更是慌乱的不知所措,某种深刻的自卑和苍凉感,沿着血脉漫漫袭上膝盖,冷水一般涌上头顶,刹那间清丽柔美的娇颜呈现出一丝明显的颓势。
……她的手,细致柔润;她的脸,秀雅清丽一如当年;她的身姿,依旧纤细苗条,远远看去如同月下仙子、谷中幽兰。
虽然生了一个女儿,岁月却对宋依颜分外优待,因为有江烨的疼宠和爱惜,岁月并没有在宋依颜身上刻画下太多痕迹。
没有刻画下太多,并不等於完全没有痕迹。
许多变化,只有女人自己知道。
宋依颜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一般惊惧万分,惊到了痛。
良久良久,她只是定定坐在原地,望着莺儿分花拂柳犹如画面上踏下的一抹鲜活,晚霞落在庭院里,宋依颜只觉得眸子辣辣的疼,几乎无法承受这样明媚的光彩。
手在颤抖,一丝一缕的肌肉收缩,蜷缩出条条几不可见的细细纹路,冰冷而惨白的沿着皮肤一寸一寸爬过去。
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最美的时光已经不复存在,她只是一朵已经开过了花期的幽兰,往日嫣然若霞的鲜艳明媚退化成残脂粗粉,被岁月摧残的萎黄的衰草寒烟。
无论保养的多麽娇美无暇,岁月是无法抵抗的东西。
而她之前没有意识到,只是因为,缺少对比。
莺儿,就是那个对比。
站在她面前的红衣女子,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年少轻狂、饱满丰盈,艳丽夺目将她映衬的更加苍白狼狈。
再怎麽保养,再怎麽妆点,都无法再拥有年轻女孩子朝气蓬勃的明亮眼神,满不在乎的娇嫩艳丽和几乎冲破身体的青春气息!
她的那种衰败,从骨子子点点蔓延出来,一个眼神,一次哭泣都会偷偷跑出来爬上眼角眉梢,透着空衰。
她每留一次泪,就洗刷掉一分颜色,要连连几天燕窝阿胶不断,才能补回一丝红润。
而莺儿呢?无论多麽狼狈多麽肮脏,只要美美的睡一觉,清晨起床,依旧花苞一样娇嫩而健康,哪怕粗布麻衣,也包裹不住浑身紧致肌肤透出的光彩。
这就是年轻。
嘴里酸麻发苦,宋依颜恐惧的几乎要大喊大叫出声,想要挖出莺儿那双俏皮乱转的明亮眼珠,想要遮住江烨欣赏的目光!她恨自己老了,恨自己不再是双十年华的美貌少女,她怕那曾经因为年轻美丽而获得的一切,终究会因为别人的年轻美丽而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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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奴家为侯爷准备了甜点呢!”
清脆的娇笑传来,莺儿款步上前,亲手端着热气腾腾的芋头园子。
芋头粉嫩紫圆,连汤都是淡淡的紫色,甜蜜软糯,在汤里滚动着晶莹。
伸手舀了一只,莺儿笑嘻嘻的递去江烨唇前。
凉亭的暗影投在湖面清澈而晦暗的水面上,烛火照出一碗香甜。
莺儿毕竟驯马有功,又刚刚受了宋依颜苛待,江烨便不忍负了莺儿的意,又更不愿意宋依颜难堪,便偏头躲开莺儿喂食的姿势,反手将那晚芋圆汤接入手中,自己动手吃了一口。
芋圆里面包了玫瑰馅儿,咬一口,红莹莹的汁水殷殷染红了芋圆。
莺儿笑嘻嘻的问,“侯爷,好吃麽?”
不待江烨回答,莺儿便又自动盛了一碗递去宋依颜面前,唇畔含笑。
莺儿鬓边簪着的巨大牡丹似乎要夺了人的视线,投下晦涩阴蓝的影。
“夫人,请尝尝。”
娇艳的女子一手托着白色瓷碗,规规矩矩递至宋依颜面前,活力四射的娇艳面孔上是对宋依颜的恭谨和婉从。
多麽乖巧明媚。
做的多漂亮,这份侍奉正室的曲意逢迎,放在谁身上都无可指摘。
宋依颜淡淡的拉着脸,并不动筷子。
“莫非夫人不爱吃麽?”
紧紧盯着宋依颜,莺儿弯起美眸,湖面清凉的风吹过来,带着蕉叶清凉苦辣的气息。
“夫人,”莺儿的声音好生轻柔,柔的仿佛迷梦中的烟雾,“夫人怎麽会不喜欢吃芋圆呢?这玫瑰芋圆子,可是途州特产,每个途州人都要在鬼节煮一碗怀念亲族的。”
途州!
许久没有提起过的地名让宋依颜猛然一颤,脸色比雪更苍白,手心缓缓发冷。
莺儿清脆甜笑,“夫人不知道麽?莺儿也是途州人。”
江烨闻言倒是有些欢喜,看着宋依颜,“途州是你的外祖老家,没想到莺儿也是途州人,算是你的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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