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一缩脑袋。
江采衣从来没有听过皇帝这么冷冽的语调,心里虽然怕,可是亲眼看着沉络安然无恙,却又骤然放松了下来。方才白象发狂的时候,他站在象头上,看的她的整颗心差点拧裂了,恨不得一头扑将上去……
“陛下,我错了,”她低低耷拉着脑袋,眼睛含着一包泪水,方才的恐惧直直倾斜了出来,浑身都在发抖,“臣妾无能,害皇上涉险,如果皇上有个万一,臣妾万死不足惜……”
“江采衣!”沉络简直想不到她认的竟然是这个错,手指狠狠拂过案几上的甜白釉花尊,轰的砰然扫落在地,碎瓷四溅,“少跟朕装傻!说,那匹白马发疯,是你给它下了什么药?!它左不冲右不冲,怎么偏偏就冲你去了?小台上就你一人,你是不打算要这条命了?!”
江采衣咬唇,指甲都掐到了掌心里。
她知道,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那匹马正是她当初在宫里选的汗血宝马,马是白色的,她特意用特殊的红色涂料涂满了它全身,那种涂料见水不掉色,只有碰到香油的时候才会溶解……另外,她也事先给白马喂了特殊的药材,只要一副相冲的香料就能引得它发狂……那白马会冲上小台,正是因为闻到了她烧的香料。
这是她事先埋下的陷阱,是她早早打算好的血招!
娘亲早逝,玉儿至今还孤零零的埋在旭阳湖边,都是因为他们,都是因为他们……这口气这口血在嗓子眼里堵了多少年,梦里轮回都无法下咽,别说冒个险,就算是拼上一条命她也不能收手!
来来回回断断续续的拼凑着童年的细节,像是各种色彩在空中凄厉呼啸,幼年丧母,少年丧妹,她最珍爱的,最要紧的,都被一样一样的夺走了,自此生命不成形状,只有扫也扫不净的怨,抹也抹不掉的恨。
以身犯险又如何?她无论如何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江烨得意,看着江采茗受赏!便是以命相搏,她也要堵了他们的荣华富贵!
这么想着,江采衣张嘴就直接顶回去。如果是搁在从前,她决然只有乖乖听训的份儿,可是现在不一样,她怎么想,就敢怎么说。她就是有种直觉,皇帝绝然不会拿她真怎么样,虽然也很可怕就是了……
“你给朕住口!”沉络想不到这女人居然这么犟,一点悔改之意也没有,气的丹田都微微发疼,“蠢货!你要整治江烨,要整治江采茗,朕都由得你!后宫的权给你,内务府的权也给你,你想干什么不行?……偏蠢到自找死路,把自己的安危搭进去?你脑子里装的是废物么!朕白教你了!”
江采衣被他左一句蠢货右一句废物也激的发急,想起江采茗对他倾慕向往的模样,心头顿时就是一把火。
要怪,就怪江采茗!都怪她,她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你,用那样的心情渴望你!
当然,这种拈酸吃醋的话江采衣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出来,却从胃里一直酸到了压牙根,顾不上君臣有别,话赶着话就顶起嘴来,————“臣妾哪有不要命!?白马是在宫里训过几遍的,冲过来的时间也早就算准,香油备在一边,所有时机都掐的刚好!我怎么就蠢货,怎么就废物了?!!”
“你还有理了?”沉络被她一顶二顶三顶的态度惹起大怒,抄起一盏金丝荷瓣茶盏擦着江采衣的脸颊摔碎在她身后的立柱上!“时机刚好?时机刚好白象会发疯?!你躲得过白马,躲得过白象么?要不是朕恰巧离得近,你是什么下场?自己想想!”
若不是实在心疼,沉络简直恨不得拿鞭子把这硬嘴死鸭子当即抽一顿,“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敢不事先跟朕商量一声!若不是朕来得快,你以为你还有命跪在这跟朕顶嘴!”
“事先告诉皇上,你又不会答应!”江采衣硬着脖子,声音火苗一样越蹿越高,“白象、白象、白象只是个意外!”
“已经发生的事情,就不是意外!”
“那我不也没事么!”江采衣拔高声音抢话,憋红着脸死也不让步,“要不是我催动白马发疯,江家还不知道要狂成什么样子?就这件事来说,臣妾没错!”
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江采衣脑袋发热,一下子口无遮拦了起来,直着腰、挺着脖子,小狮子挠爪一样神气凛凛,就差没双手叉腰了,却没发现沉络已经突然静默下来,冷冷看着她,漂亮的凤眸寒栗冷光一闪而过。
狂了半天,才发觉气氛冷的吓人……江采衣突然觉得背上有点发凉,咽了咽口水,老实闭上了嘴,梗着脖子硬邦邦的看着皇帝。
“……行啊,”许久之后,美丽的皇帝陛下淡淡击掌,轻轻冷笑,“看來,朕的采衣胆魄渐长啊,宠了你几日,倒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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