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说出口的话却让满殿的人鸦雀无声,“住得惯就好。那么这次御驾回北都,朕就不带着你们了。”
即便东宫少年老成,听到这话眼皮也忍不住狠狠跳了一下,他脸上终于露出点孩子似的无措来,喃喃道,“……父皇?”
他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原以为这次在汴梁最多停留三个月,时间到了,全家人就一同摆驾回北都。哪知道,父皇竟然开口要把他留在汴梁,不带回去了?
几位御前管理大臣守在殿外,听了这话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皇上在想什么?东宫虽然早熟,但到底是个不到十岁的半大孩子,就这么撇在汴梁算是怎么回事?
然而心里头再怎么犯嘀咕,几个管理大臣也不敢吱声。皇帝铁血,虽然善于纳谏,但他一旦笃定了什么事情,便不容他人置喙。这个时候谁也没胆子去劝,谁插嘴谁找死。
东宫无措了一秒,很快就镇静下来,细长柔密的睫毛覆着那双璀璨的薄皮杏眼,连小二皇子和小三皇子都安静下来,几双黑溜溜的眼睛转也不转盯着皇帝。
皇帝伸出手去按在长子的肩上,也不施力,红艳衣袖滑在东宫素色白衣的襟口处,连刺绣都映的发赤,沉乾只觉得沉甸甸的力量从肩头直直压到心头去。
“大周朝开国已有几年,但旧南楚的余孽还未清消干净。尤其是汴梁的情况,比北都复杂得多。”沉络的语调温和,但不容置疑,“若是你降得住汴梁的楚人,那么日后接管大周便不在话下。这两年你就呆在汴梁历练历练,朕不在,你便是楚地的王,想怎么施展都可以。等新都城建好,朕再带你们全搬过去。”
“北都的老臣们跟着朕一起打江山,早就认主了,不会服你这么个半大孩子,你日后很难用顺手。自己的班底要自己调教,汴梁是个新地方,你在这里收拢些人,日后都是你的臂膀。朕把金吾卫留在汴梁,随你调遣……沉乾。”那美艳的帝王深深的看着自己心爱的长子,手指更用力几分抓着的他的肩膀,衣袖上牡丹开的如同火焰般鲜艳。
东宫身子狠狠一震。父皇鲜少叫他的名字,小少年不由更挺了挺背脊,双手覆着父皇压在肩处的手,微微施力,攥紧了父亲的每根指头。
“不必担心,朕在北都坐镇,做你的主心骨。趁朕还替你看的了这一摊子,尽管放手去练练罢。”
至此,皇帝突然扬下巴,示意东宫去看下头的徐九和傅开书,“乾儿,猜猜这两个人是谁?”
东宫依言看过来,皇帝华丽的尾睫像是凤羽一样在眼尾轻轻翘起,指尖一根一根搭在儿子纤细的肩膀上,似有若无的轻轻点动,“今晚朕和你母后在街头碰上的。一个是京商徐家的徐九,敢把扇子架在朕脖子上,另一个是徐九的游伴,傅家长孙。”
东宫接口,“啊,傅开书。”
傅开书惊喘。皇帝认得他就罢了,没想到太子也认得他!这父子俩怎么都有这么可怕的好记性!感情汴梁叫得上名号的人全都被他们印在脑子里呢?!
皇帝哂笑,“正是。这俩杀才交给你。随意办,死伤不论,也不必回禀。”
说罢,挽了皇后的手离去。
临走前,小三皇子依依不舍的在皇后左脸右脸吧唧吧唧亲了个够,才被皇帝忍无可忍的拽开。
东宫扯回弟弟们单膝跪下恭送父母,孩子们一溜背脊都挺得直直的。直到帝后身畔长长一队内侍的宫灯光亮逐渐远去,东宫都微微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皇帝和皇后人一走,东宫的院子立刻就清寒了下来。听说东宫的规矩比太极宫还大,连天际的雪白梨花都有种莫名的肃杀严厉。东宫起身,手里牵着弟弟,寒冽目光直刺徐九,“杀才!谁教你的规矩,竟敢直视本宫!”
徐九早就吓尿了裤子,神经都不怎么整齐了,鼓着眼珠子死死盯着东宫,连被呵斥了也不知道赶紧低头。
傅开书连忙将头垂到胸前,暗自叹息。那徐九还真不是狗胆包天直视东宫太子,实在是,他已经吓傻了。
徐九的眼珠子就像死人一样嵌在眶子里不会动弹,直勾勾的发灰,身后羽林卫在他背脊上踹了一脚,徐九就像烂泥一样直接啪嗒摔在了地砖上,浑身骨头散架一样的抖。
东宫双手交叠着走上台阶,月色披霜,他侧侧站在那里,衣角沾着月白色的寒露。
薄皮杏眼看向徐九,“就是你,用扇子架我父皇的脖子?”
徐九牙齿格格打架,眼泪鼻涕一起喷,“千岁爷饶命!小的,小的不知道那是皇上!!小的,小的……”说着,尿湿的裤腿上又是一阵shī_jìn热流。
东宫冷笑,“没气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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