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躯暴露在空气中,又是委屈又是惊惧的模样。
这时候,刚好有惊雷贴着头顶炸开,青白色一阵闪烁,震懵了江采衣的神智。她艰难的紧紧抓着那几根珠帘,须臾不敢放手,然后无措的,恍然的,看向内帐里面。
耳畔似有嗡嗡声,什么也听不清。但是,她偏偏就清楚听到了江采茗说的“把柄”二字。江采茗这一番哭闹,就是为了提醒她,她还有“把柄”在宋依颜手里。
把柄。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才是宋依颜真正想做的事情。她不给她逃避的时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见缝插针,不择手段。
江采衣扭头去看周福全,老太监的脸庞藏在暗淡的烛火中,看不真切,只是清楚写着无可奈何和恐惧。
周围的宫人似乎都比往常沉默的多,一对一对的立在廊下,手捧牡丹鎏银香炉提灯,垂眉敛目,风吹雨泼都寂然不动,宛如钉在地上的石头雕像。
方才急切的心情犹如烈火被冰雪兜头一泼,极大的恐惧窜上心头,江采衣像个被铁水浇铸的人偶,茫然的隔着一层薄薄月白薄纱,站在距离内帐不到一步的地方。
里头,就是皇上。
他的影子很清晰,他坐在九层紫铜灯架下,江采衣从一副青丝之间看去,那个修长的人影清晰可辨。
大风把透湿的月白纱帘一角猛吹起来,江采衣甚至可以隐约看到皇帝足下的衣摆,那鲜红衣袂上的金色牡丹展开层层丰润的花瓣,恍如盛开。
“娘娘,皇上在里头等您呢。”老太监干巴巴的声音犹如从什么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
说着这话的时候,江采衣背后也传来轻巧的足音。曾婕妤款款从青辇上下来,缓缓停在江采衣背后。她身上鹤氅的水坠落在地板上,清晰的一滴又一滴。
前面,跪着江采茗,后面,跟着曾婕妤。
江采衣颤抖着伸出手去,鬼使神差撩起了面前的薄薄纱帐。
内帐里,北周的皇帝陛下手指托着下颌坐在桌边。他柔软的黑色长发铺在朱砂红的展衣上,衣上栩栩如生的赤翟犹如翻飞的艳丽火焰,混沌成一片无比无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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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采衣举步走进房中,一步一步,虚软得如同踏在云端,空荡荡地全不着力。
她的大脑里一片空白,机械式的迈步,身后跟着曾婕妤迤逦而行。
前方的皇帝是火焰,而她的影子倒映在石砖地上,犹如扑火的飞蛾。只是,她追逐的火焰有是冰冷的。
皇上在微笑,表情柔和,可他浑身的疏离和冷漠却不容错辩。她是他的枕边人,他的一举一动她都刻在心上,他一个敛眉一个轻笑她都懂得。
他形状妩媚的凤眸里面冰封着冷,江采衣的步伐越迈越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一刻她恐惧到了极致。某种痛苦的情绪在堆积,慢慢地,像是一把钝器,敲在心头,很慢,不重,只能堵在喉头,闷在心底的迟钝的疼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难受。
曾婕妤好几年都没有见过皇帝,又是紧张又是兴奋,黑幽幽的灯火中,她袅袅的跪下身去,对前方的君王行着柔婉的大礼。
外面的雨声下的苍凉,沉络瞄了曾婕妤一眼,徐徐吹散了手中茶盏的白烟,苍白手指压着鲜艳红唇,挑起一个嘲谑的微笑。
江采衣僵硬的站在皇帝面前,听他叫着,“爱妃。”
骤然听到他的声音,密密的酸楚就从眼眶冲了上来。她有好多话要说,好多事情要解释,可她犹如蜡做的死人,僵在原地无法开口。江采茗就在身后,只要她说错一句话,玉儿就会被送上秃鹫盘亘的悬崖!就是拼上性命,她也必须保护江采茗。
“采衣,”沉络并未搭理曾婕妤,淡淡开口,“江县君,是你送进来的么?”
江采衣突然害怕起来,怔然望着,一语不发。她像是被鬼糊了口,泪水困在黑眸,无法回答。
“她是你妹妹,你若一定要迎她入宫,朕也不会下你这个面子,”沉络并未看她,而是转着手指尖小巧的荷瓣托盏,似乎很是专注,“你想给她讨个什么位份?选侍?婕妤?贵嫔?还是四妃?”
那话一字犹如一刀,他每说一句,她就要狠狠的发抖。他的嗓音华丽而且冰凉,比任何时候都更残忍。
“皇上……”
“若有难处,你尽管提。”他淡淡的捏着手里的茶盏,神色极为平静,“现在不提,日后若再想说,朕也不会听。”
她当然想要说给他听!她想要跑过去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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