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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闱过去,春闱就在眼前了。北周官员采用科举选拔,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高官。他只有当上春闱科举的座师,日后才有可能升到中书省去。北周一共有两个德高望重的鸿儒,一位是他曾茂年,另一位也是个寒门出身的清贫翰林,那么,皇上会选谁作为春闱的座师?
书香世家是寒门,曾经被慕容家压的死死的。他们和普通世族不一样,根基薄,靠吃皇粮过活,也没有大权可谋。但,书香门第满门清贵,对天下士子、清流和读书人的影响也是巨大的,一门里,怎么着也能出几个御史言官。
此次春闱,皇帝提名了两位寒门出身的座师人选,倒也不是看在学识的份上,只不过是以此给某些书香世家一个契机,让他们自动从慕容家身上剥离下来而已。脑袋灵光点儿的,立时就能反应过来皇帝的意思……这是要抬举寒门了!慕容家的颓败人人都看在眼里,被皇帝铲除是迟早的事情,从此以后,寒门背后的靠山恐怕就是皇帝了!
谁愿意放过这个投靠皇权的机会?春闱座师的职位,曾茂年是下了死力气在争,可惜,一直到现在,皇帝也没有明确的倾向。于是,曾茂年难免就把脑筋动到了宫里的孙女身上,指望着她能挣出头,好替自己吹吹枕头风儿。所以……所以最近,曾茂年和曾婕妤的联系很是频繁,也暗地使了些小伎俩。
沉络听完传事太监的报告,垂眸看向曾茂年,捏着手上的黄绢折子,毫无笑意的勾了勾唇。
“以下犯上,不识尊卑,徐宝林算是活够了。”皇帝冷笑,“曾茂年,朕看,你也活够了。”
曾茂年惊得差点从地上直跳起来!他咽了咽口水,背脊一紧,被皇帝看的汗毛森立,“……陛下?何出此言?”
“还装傻?”皇帝手上的茶盏二话不说当空砸下来,正面命中传事小太监的面门!直直把人砸出去十几米。小太监哀嚎一声,瘫在地上,已经没有出的气了。
“陛下!陛下保重圣躬!”曾茂年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腿肚子直打结,也不知道皇帝看透了他多少小九九,只好哆嗦着身子死死贴在地上,牙齿格格打战,强自辩白,“老臣有罪!不知道哪里冒犯了圣上,还请圣上明示……”
沉络看着被砸到血肉横飞的小太监,阴鸷的勾了勾嘴角。
好个曾茂年,好个曾婕妤!——那晚,江采茗想要爬上龙床,曾婕妤立刻就生起了病,还以此作为由头将宸妃调离皇帐,给江采茗争取够了时间,哪里就有这么巧的事?!
江采衣刚刚失宠,徐宝林就来闹事,闹事不说,还闹到他耳朵里。一个传事小太监,居然敢在御前多嘴多舌,话里话外的抬高曾婕妤——抱病劝架,多么贤良淑德!这祖孙俩算盘打的可真好,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环套着一环!
“朕御极十几年,还没见过这么会办差的太监!”沉络摔掉手里的漆金折子,命人将那半死的小太监拖了出去,“曾茂年,你灌了多少银子给他?”
曾茂年魂飞魄散,没想到私底下如此细小的动作也瞒不过皇帝的眼睛,登时觉得天旋地转,汗津津的趴跪在地上!
这事儿说起来,还跟懿德王府的尤庶妃有关系。尤庶妃是曾茂年的外甥女儿,小门小户的书香人家出身。尤家败落后,她就进了懿德王府,人倒是很得懿德王爷宠爱,只可惜,懿德王府里有个小郡主沉梓熙,横行霸道,压的尤庶妃喘不过气来。
尤庶妃日子过得苦,不知怎的,就跟宋依颜给搭上了线。一来二去,宋依颜就把将江采茗送上龙床的计划告诉了尤庶妃,请她一同合计。
好嘛!尤庶妃得了消息就赶来通知曾茂年。恰好春闱就在眼前,曾茂年心里急得很,眼看着曾婕妤在宫里没有出头之日,正找门路呢,得了这个消息立刻如获至宝!想到能扳倒宸妃,曾茂年高兴的差点跳起来!他立刻就通知了宫里的曾婕妤,让她里应外合的作病拖住江采衣,好给江采茗充足的时间爬上龙榻。
——江采茗成不成功无所谓,反正只要宸妃因此获罪失宠就好了!
事后,曾茂年又给这小传事太监塞了不少银子,让他不着痕迹的往皇上面前递话。这不今儿一早,外头就给导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戏!
曾茂年吓得抖若筛糠。他本来是想趁机推出曾婕妤,让皇帝对孙女儿有个好印象的,哪知道弄巧成拙,被皇帝一眼就给看透了!
皇帝靠在苏倾容的肩上,肩胛由于俯身的姿势而微微隆起,犹如两片浮起的蝶翼,他指头拨弄了一下垂在肩膀上未束的头发,黑发压在白色的锁骨和红色的轻纱上,分外触目,只是神情冷若冰霜,看不到一丝温和。
“周福全,去传旨。徐宝林直接赐死,至于曾婕妤,”沉络冷笑一声,“既然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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