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得极快。
她注意到,她们之间隔着的距离,足够坐下另一个人。
升了初三,学业突然变得繁忙。杨颂荏摊开面前的物理书,满脑子的滑动变阻器和电路图渐渐搅成一团浆糊,她又拿出来手机看了下里面的那条短信:“好。待会你体育课下课,我去操场找你。”
而在一分钟之前,她鼓起勇气给陈以航发了短信:“我们可以聊一聊么?”
她忽然释怀地笑笑。
想说的话一遍一遍在心底复述,是想要恭喜他和子乔都顺利拿到北川大学的保送推荐表,她也要告诉他,她会努力争取一中的直升名额,走他走过的每一条路,熟悉他熟悉过的每一处风景,并且请他,请他也一定要在大学里等她,三年后,她也会努力考到北川。
只为了……能和你在一起。
如果在爱里面有了误会,其实我也可以主动再走近你一点,而非任性地埋怨、或者转身就放弃。
我……一直都相信你。
体育老师点名的时候,姐姐又失踪了。有同学拉拉她的衣袖,极小声地咬耳朵:“我刚刚看见你姐往包里塞了很多钱,跑到小门那边去了。”
她瞪大了眼睛。
体育老师的声音喊过来:“杨颂荏。”
“到!”她连忙举手。
杨颂荏强撑着跑完让人生不如死的八百米测试,双颊飞满红霞,扶着腰虚软着走向一侧的泡桐树,蓦地肩膀被人一拍,她一回身,高子乔就瞬间坐到了她的旁边:“早说过要你多锻炼吧,瞧瞧你这小身板。”
她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陈以航也坐了下来,在一旁温和笑笑,又递过来一瓶矿泉水,他的温柔让她恍惚这几天的一切似乎都不曾改变,她接过急急喝了一口,很甜。高子乔识趣地离开他俩,走到塑胶跑道上,不一会儿身边就围了一群学妹,男生于是笑得愈发灿烂。杨颂荏摇了摇头,“他一天不这样证明自己就会死。”陈以航淡笑看着眼前眼神清亮的女孩子,忽然想要解释:“阿荏,我……”
“嗯?”她对上他的视线。
明媚的笑容有如这初秋温暖的日光,星芒般落拓。
他忽然迟疑,想起哭倒在自己怀中声声嚷着害怕和完蛋了的杨昱美,目光再次变幻了起来。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声音突兀得宛如刺耳的钟鸣。
陈以航看了一眼就心急地跑开接起,她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杨昱美的电话。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3
光线不断切换,她觉得有些刺眼。
男生眉眼间稍许的单薄,此刻却变得冷洌。他的语气急速、焦虑,还添了些……心疼,那端匆匆挂了电话,他几步走了过来,歉疚地对她说:“我有点事,先走了。”她下意识想要点头,可“好”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就已经跑远了。
这样着急啊。
“以航怎么了?”
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高子乔出声她才回神。她想移一移脚,这才感觉到小腿有些疼,她蹲下身察看,高子乔猛地叫道:“怎么弄了这么大个口子?”她愣了愣,原来被草丛里的某棵植物给划伤了也可以没有感觉,原来一滴滴鲜艳的血珠渗了出来也可以视若无睹……
只因为……一切的关注都移到了叫作心脏的那个地方……
那里上方正盘旋着一根一根的针,在陈以航的轮廓线条逐渐黯淡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它们便一齐狠狠刺了进去,生出细微又锋利的疼痛。
一波又一波。
“去医务室!”高子乔坚持。
杨颂荏只是略显失落地笑起来,“没事。”男生皱了皱眉,他突然意识到了她隐藏在心底巨大的难过。
正在这时,班长一路急急忙忙跑过来找她,还喘着气:“杨颂荏!班主任让你去办公室!”
“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办公桌上的一堆……证据,整个人开始发抖,仿似一片树叶。
四周全是轰鸣声,叫嚣着“这不是真的”、“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整间办公室里来来往往的老师,经过她身边,都要投来复杂的目光。班主任梁老师的声音幽幽的,“这事闹得太大了,校方已经通知你们的父亲,你赶快联系上你姐姐,免得她出事。”
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拿在手里的匿名举报信摇摇欲坠,还有手机拍下来的女生打架的模糊照片,杨昱美的学生卡,和一堆医院的证明单复印件,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玻璃硬物划伤眼角致出血,角膜因上皮层自前弹力层剥离而浑浊,视网膜亦有轻微受损,目前暂时性失明……
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以航是不是统统都知道?
还有……同学看见她往包里塞了很多钱。
杨颂荏忽然就转身冲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很担心,拼了命地朝校外跑,手机里重复提示着“你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一种从未有过的灰暗如山倾,朝她缓缓压了下来。
——你怎么那么傻,出了这样大的事,也不肯告诉我。
她也从学校小门溜了出来,外面本就有些偏僻,又因还未放学,所外稀少,就连零星的店家也还未开始摆摊。她的外套落在了体育课的操场上,现在风一吹,她缩了缩身子,硬着头皮拐进了前方的岔道。
越来越压抑的低气压,周身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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