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不能用强,只能以言语相激,在锦衣司围剿之下,攻破范自鸿防备。
令容自然答应。
……
次日大清早,樊衡便寻了几匹马,趁着天蒙蒙亮时出城。
他对锦衣司的诸般手段了如指掌,对付起锦衣司的眼线来,比范自鸿厉害得多,出城时伪装得隐秘,倒没惹来麻烦。不过毕竟三人同行,令容虽是人质,也是累赘,出城后不久,便被锦衣司眼线盯上。
樊衡跟韩蛰出生入死,屡入险境,行事谨慎周密,稍有风吹草动便可察觉,即便被锦衣司发现端倪,也能迅速甩开,有惊无险。
两日之后,已近洛州地界。
对于令容,他仍是起初的冷厉态度,看得死紧。
令容也不敢露马脚,畏惧含恨,试图逃跑两回都被樊衡抓了回来。
范自鸿夜里半睡半醒,见樊衡尽忠职守,没半点私纵令容的行迹,加之这两日樊衡帮他甩脱锦衣司数次追缉围困,愈发信重。
三人都是拣僻路而行,这日夜色已深,因附近并无追兵,便在一处寺中投宿。
寺里住着两位年岁颇高的僧人,因范自鸿捐了些功德钱,便多备些饭食给三人,过后回佛堂秉烛念经,留三人慢慢用饭。
令容手腕仍被捆着,拿着勺子扒饭,甚为艰难。
不过数日忐忑,见范自鸿并没打算伤她性命,令容猜得他的顾忌,反倒少了些畏惧——她虽是个累赘,却能在关键时候帮范自鸿挡箭,从韩蛰手下博个活命的机会。若到了河东地界,更能成为活生生的诱饵,搅扰韩蛰。
这样好用的人质,范自鸿当然会留着,她只消拿捏好分寸,性命便也无虞。
因见樊衡和范自鸿都沉默不语,令容随口便道:“樊大人,这是走到哪里了?”
樊衡沉默不答。
令容不以为意,“今日途中经过了宝和塔,咱们是在洛州。”
对面两人仍只吃饭不说话,令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昨日吃饭,我还听见客商谈论,说范大人的军队节节败退,倒是我夫君一路势如破竹,不止击退叛军,还收了河东两座城池。朝廷有我夫君率兵平叛,有杨家镇守京师,剿平叛乱是迟早的事。”
她话音才落,范自鸿猛然抬手,匕首锋锐,指向她脖颈。
令容悻悻地缩了缩脑袋,没再说话。
其实这一路走来,相似的话令容已试着提过数回,上次尝试策反樊衡时,还被范自鸿撞见,平白被塞了个大核桃,嘴巴酸了大半天。不过这种事潜移默化,得寸进尺,说得次数多了,就明目张胆了起来。
令容低着头沉默片刻,将碗里最后一点汤喝干净,又低声道:“樊大人,跟着我夫君,真的比跟着范家好。”
说罢,迅速起身,走到角落里暗处坐下。
范自鸿脸色有点难看,扫了眼沉默吃饭的樊衡,终是没动。
人便是这样奇怪,哪怕跟韩家有深仇,身为图谋天下的少主,在部下跟前总会刻意摆出点宽大为怀的男儿姿态。令容一介女流,若奋力反抗,范自鸿还有教训的理由,若为几句言辞挑拨便动干戈,未免有失身份,亦叫属下看轻他的品行,动摇威信。
范自鸿只能冷哼一声,默不作声地吃饭。
当晚留宿山寺。
……
寺里有几间客舍都空着,照例是令容被捆在木榻上,樊衡守大半夜。
待樊衡进来查她腕间绳索时,令容旧话重提,“樊大人,当真是想一条道走到黑?”
樊衡动作微顿,声音冷沉,“再多说,毒哑了你。”
“毒哑总比丢了性命的好。”令容嘀咕,有点蛊惑试探的语气,“我不知道樊大人为何投奔范家,但当日夫君器重提拔,我却是知道的。瑶瑶也曾说过,樊大人出身不低,凭这身手,本该居于高位。这场战事范家必败无疑,樊大人若能放了我,夫君必会重谢,既往不咎。”
她的声音很低,没了初见时的震惊愤怒,倒恳求似的。
樊衡冷嗤,“让我背叛范家?少夫人何时变得如此天真。”
“我身在困境,没法逃脱,性命攸关的事,只能尽力尝试。樊大人跟我夫君并无深仇大恨,为何不能回到锦衣司冰释前嫌?范家能给的,我夫君也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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