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困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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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傍晚,尤家。
尤则旭已经许久没有回过家,或者说,自上次被姑母逐出王府、又被家里拒之门外后,他就再没回来过。
他宁可睡在锦衣卫的镇抚司里凑合也不愿意回来,有时候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在较什么劲,似乎只是无端觉得这样很丢人而已。
这回会回来,是因为端柔公主的事情传开后,家里已往王府写了不下十封信,叫他回来。他想他也该回家瞧瞧了,毕竟担着锦衣卫的职,逢年过节大多不得空回家,也实在不孝顺。
进了府门,他就被母亲一把拥住:“则旭!”
母亲已不如他高,这么拥着他,头反是扎在他怀里。她声音颤抖着,激动得一再只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尤则旭一壁抚着她的后背,一壁向她身后几步外的人颔了颔首:“爹。”
“嗯。”父亲点了点头,“回来就好。上次你回来,我也不在。走,去跟你祖父问个安,上回那篇就翻过去吧。”
“是。”尤则旭应下,放开母亲,母亲这才注意到他缠着白练的手指,一把捉住:“你这是……近来不是一直在王府里?怎么还……”
“我自己习射弄伤的,跟王府没关系。”尤则旭噙着笑抽回手,口气轻松,“您别总担心我在王府过得不好。姑母是府里的侧妃、大公子的母亲,哪有人敢给我委屈受?”
——这话他能平静地说出来宽慰母亲,可实际上,说来自己却有点心寒。
王妃那是跟他不沾亲的人,又跟姑母是那样的关系,可王妃看他委屈了,都还赔了句不是、让他见谅。
而姑母那回打了他又把他赶走,他再回府,姑母一句软话都没用。
这也还罢了,他觉得姑母生气也有道理,他一个小辈,本来也不该想着长辈反过来向他道歉。可偏偏这回,端柔公主的事一夜间就弄得全家皆知、全家都在为这件喜事激动,若说不是姑母告诉家里的,他想不到还能有谁。
这让尤则旭突然觉得十分讽刺。他拿姑母当长辈敬着,但姑母拿没拿他当自家晚辈可说不好。她不来宽慰他或许并不是因为她还在生气,而是她根本不在意罢了。
但她在意他尚公主的事,所以立时三刻告诉了家里。
尤则旭硬生生地斩断了这念头,维持着笑意跟母亲说:“我先去向祖父问安,晚点再去陪您说话。”
“哎,好。”母亲连连点头应下。彼时尤则旭可没想到,更让他心寒的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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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三五日后,玉引听赵成瑞禀完话,目瞪口呆,“你没弄错?他可得有大半年没回过家了,家里至于这样?”
“下奴绝没弄错,真是尤公子亲口说的。”赵成瑞说着都皱眉头,心下直说真没见过这么翻脸不认人的人家。
玉引便让他细说,赵成瑞就一五一十地将过程全说了。他说他昨儿个不当值,便和几个相熟的宦官出府逛了逛,这不是快中秋了吗?各家商号都有不少为中秋而设的礼,相干的、不相干的都爱趁这机会卖卖月饼螃蟹桂花酒之类的东西。
“下奴去前门的便宜坊走了一趟,想瞧瞧他们那儿进的螃蟹怎么样。那便宜坊斜对过儿是个药坊,下奴从便宜坊出来的时候,尤公子也刚巧从药坊出来。”
赵成瑞说着就抬手比划了个约莫一柞的长度:“尤公子脖子上添了条伤,得有这么长。下奴一想觉得他这几日在自家歇着,没为锦衣卫办差,这伤来的奇怪,就上去问了几句,问了几遍才问出来。”
他语中一顿,叹气:“尤公子说是为端柔公主的事和家中长辈争了一场,他祖父气急动的手,就不肯再说别的了。下奴瞧着像鞭伤,估摸着不止这一道。”
这尤家……有毛病吧?
玉引听他这么说都生气。怎么说呢,端柔公主的事于尤家来说确实是天大的惊喜——漫说尤家,就是对京里许多达官显贵家里来说,能尚主都是天大的惊喜。
可这事再惊喜,也不至于到这份儿上吧?
尤则旭回家后能说出什么来?绝不会是说端柔公主不好、言语间对端柔公主不敬,充其量就是说自己并不喜欢端柔公主,不想与她成婚罢了……这都能闹到动手?!
要让玉引看,她就觉得若她是尤家长辈,一定宁可尤则旭好好地当锦衣卫,也不让他尚公主。
本朝的爵位确是世袭罔替,但可从没听过驸马世袭的,这哪有在锦衣卫的实权好?就凭尤则旭现下这上进的劲头,日后大概怎么也能混到镇抚使。
这不比当个驸马闲吃俸禄强?
她皱眉摇摇头,问赵成瑞:“那他现在人住哪儿?会自己去买药,可见没住家里。”
“是没住家里。他说在那附近寻了个客栈,父母会照应他。但具体是哪家,他没告诉下奴。”赵成瑞道。
屋里的对话循循地往外传着。屏风那侧,阿祺气得小脸通红,提步就要往屋里走,被哥哥一把拽回来。
“别闹,别给嫡母妃添乱!”阿礼把他拖到外面,趴在窗下同样在偷听的阿祚阿祐也跑过来:“哥!”
“你们也听见啦?”阿礼眼睛一转,带着弟弟们就跑进了姐姐的屋子。
“阿礼?”正练字的和婧抬起头,夕珍夕瑶也看他们。
阿礼叉腰往屋子里一站:“我母妃家里欺负我表哥!姐你帮我不?”
“啊……?”和婧瞅瞅他,“怎么帮?你要去打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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