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宴后,众人从永宁宫中退出来,相互道了别后各自回府,玉引很快察觉到孟君淮心情不佳。
他走得匆匆,和婧蹦蹦跳跳的还能追上,阿礼走不快,就只能看着干着急了。何氏不敢越过她去跟孟君淮,而她也不是真不想跟上,实在是膝头仍觉得不舒服,走不快。
孟君淮有点生她的气,觉得她出了事自己不知道跟定妃解释,他给她撑腰,她又要借花献佛。
他带着气故意把她甩下,怒气冲冲地一直走到仁祥门,回头一看,见她比他所以为的离得还远。
孟君淮冷着脸等了一会儿,见她走得格外慢,告诉杨恩禄:“去催一句,赶紧回府了。”
“是。”杨恩禄便立刻往那边去,和婧正耐不住性子干等,一听这话便道:“我也去催母妃!”
二人便一道过去了,杨恩禄按规矩走得步子稳,和婧就跑在前头,冲到玉引跟前道:“母妃、何母妃!父王说快一些,要赶紧回府啦!”
谢玉引一滞,看向紧随其后的杨恩禄,杨恩禄欠欠身:“是。”
“……”她略作思量,只能告诉何侧妃,“侧妃带和婧阿礼先跟殿下回去吧,我不太舒服,留辆马车给我就是了。”
“是。”何氏一应,得了她的话才敢走得比她快。玉引就看着何侧妃一手牵着和婧、一手牵着阿礼一道在宫道上远去,不知怎的,她突然觉得这场景看上去特别凄凉,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今天他为她跟定妃争辩的时候,其实她还挺开心的呢。不为有人护她,而是这种夫妻并肩互助的感觉,让她忽然完全摒开了嫁人后常有的无所适从。
结果他就这样扔下她,带着别人先走了……
玉引越想越觉心里堵得厉害,觉得眼前朦胧时下意识地抬手一抹,看到手背上的水迹时才发觉自己居然哭了。
有什么好哭的?定妃是对她有误会,可她自问无愧;孟君淮只是急着回府而已,想来也不是故意……
一块帕子突然递到了她眼前。
玉引泪眼迷蒙地抬起头,孟君淮迎面看见她的哭容又无措起来:“那个……对不住啊。”
他不太自在地仰头看夜空:“我不知道你腿上依旧不舒服,不然绝不催你。”
他窘迫地在地上蹭了蹭脚,又说:“我让他们先回去了……”而后好似不知接下来该续什么似的,他的话忽然顿住。
可是玉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继续傻眼望着他。
孟君淮屏息默了一会儿之后,迫着自己迎上她的目光:“我知道这一天于你而言不容易,责任在我。此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操心。”
“……不!”玉引开口拒绝,孟君淮一愣。
她想了想说:“这是后宅的事,我来料理,不用殿下操心。”
“……”他紧张地看看她的神色,发觉不是在赌气后就疑惑起来,“你想怎么做?”
玉引深吸了口气:“殿下看着就好,我要是办得不对,殿下再告诉我。”
她语气悲壮得跟要赴沙场似的:“我必须自己能打理后宅,否则这样的事,日后还会有的!”
☆、第31章郁结
夜色深深,二人一起乘着马车回府,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倒不是相互生什么气,只是这一天忙下来都累得够呛。
在离王府还有两条巷子时,马车突然停了,晃得谢玉引一下子醒过神来。她睁开眼,孟君淮正揭开帘子问外面:“怎么回事?”
“爷,前面有人正过路,瞧着像淑敏公主府的车驾。”车夫回道。
孟君淮想了想:“递个话去,说王妃身体不适,请四姐行个方便让我们先过,改日我登门谢罪去。”
玉引正一怔,便听杨恩禄应了声“是”。她忙出言拦他:“等等!”
外面的脚步声就停了,玉引看看孟君淮,不太好意思:“不用……腿没伤那么严重,都不用请大夫,歇一晚上就能养好的。咱们等等再过吧。”
他睇着她认真看了会儿,才应了声“嗯”。
然后就没有声响了。天色已晚,周围本就没有什么动静,现下又是停车等候,连车轮声和马蹄声都听不到,车中的寂静便有些令人无所适从。
二人一时都没有什么事做,孟君淮就沉默地看着谢玉引,看了一会儿,他愈发觉得这张清心寡欲的脸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俄而心下居然鬼使神差地认真感慨了一句——这个小他五岁的小王妃……真的还挺好的!
玉引则压根没注意他在看她。她闭着眼,满脑子都在转接下来的事情该怎样安排。
定妃的责备虽然让她觉得冤、且也能猜到多半是后宅的哪一位在定妃面前告了她的恶状,可她仔细想想,又很难说改把这错怪到“告恶状”的人头上。
或者说,怪了也没用。她自问没做什么,但她们所见的,可不的的确确就是平常连逸郡王的面都见不着么?
打理好王府后宅是她这正妃的责任所在,那弄得后宅里怨声四起……就算并不意味着她一定做错了什么,也至少意味着她压不住阵了。
这样不行。
玉引这样想了一路,睡了一觉之后又想了一上午,差不多想明白之后,吩咐珊瑚备笔墨,却没让琉璃裁纸铺纸。
她向琉璃道:“今儿不抄经。你去取本折子来,我安排点儿府里的事儿。”
平日里她抄经多是用单张的熟宣,但料理府里的事务,则还是本册折子一类用的多,主要是为便于存放和查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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