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哎哟”一声,再一瞧她的嘴唇,心说得了,就这副憨真样儿,谁能忍得住?
她赶紧去换了一套大领衣衫,好在是秋天,能遮得严。
延湄记着她的伤,也不用伺候,自己一件件地穿好,简单洗漱完用过饭,去霍氏那儿请安。
过来时已经是辰时二刻,霍氏早饭用完好半晌,正请了闵蘅在诊脉,屋子里静,延湄见过礼站在一旁,她今日心情颇好,脸上不自觉地带出浅淡的笑意。
霍氏看她一眼,心道:细端详,这丫头还有两分姿色。
闵蘅正诊完脉,收起脉枕,躬身道:“老夫人这两日脉象平稳的多,我稍调一下方子,再用个三、五日的药便差不多了。”
他近几日天天过来,霍氏瞧他行事稳重,挺满意,笑道:“我自个儿也觉有了气力,夜间睡得也踏实。”
莲姑捏了一撮银豆子赏他,闵蘅垂下眼皮,谢一声,接了。
他到外间写新方子,霍氏便冲着延湄招手,延湄上前几步,霍氏拍拍榻边,说:“到这儿来,陪母亲坐坐。”
她在延湄眼里还只是个陌生的婆母,且延湄亲眼见过她拿戒尺打萧澜,印象不好,一时站在榻边坐不下去。
莲姑笑道:“二夫人虽进府一年多了,但毕竟与老夫人见面的时候不多,想来还有些羞呢。”
“不怕”,霍氏说着便去拉延湄的手,意思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温声道:“早起听莲姑说昨儿夜里东跨院闹事,半夜把你也折腾了一回,吓到了吧?”
延湄从未与她如此亲近过,心里头第一反应便是抵触,脚下生了根似的,任霍氏拉她,就是不坐下,手也暗暗用劲儿往外挣。
霍氏蹙了下眉头,耿娘子忙过来扶住延湄一边胳膊,回话道:“老夫人见谅,二夫人昨夜跟着侯爷,受了点儿惊吓还没大回过神来,后半夜也没睡踏实,这只胳膊上有伤,可能一时疼了。”
闵蘅隔着半扇门笔下一顿,墨迹点了一片,晕湿了纸张,他又写几个字,最后抿抿唇对旁边的丫头道:“烦请姑娘给我换张纸罢。”
里头,霍氏抬眼皮瞥耿娘子一眼,没说什么,松了手,对延湄道:“是母亲忘了,你之前也伤的不轻,现下好些了么?”
耿娘子暗里捏一捏延湄的胳膊,延湄这才勉强坐下,认真答道:“好多了。”
霍氏微微叹口气,说:“我知晓,你心里多半还生着母亲的气,当时在路上,我不该那样逼你。”
延湄摇头道:“没有。”
——她倒真没说假话,不是她不生气,而是她根本就不在乎霍氏的态度。
霍氏笑一笑,声音放柔:“好孩子,没有就好,母亲那也是一时情急,你别怪我。咱们是一家人,母亲心里头也是舍不得的,现都过去便不再提了,往后好好的就成。”
延湄点点头,霍氏瞧她样子还挺乖巧,脸上更显出些慈爱来,帮她抚抚鬓角,又说:“阿澜这孩子打小有个倔脾气,有时爱与人杠劲儿,他若是欺负了你,你便来与母亲说,母亲帮你。”
延湄坐得不舒服的很,听了这话,她本想说“澜哥哥不会欺负我”,但不知怎么又闭了嘴,僵着脖子嗯了声。
“行了,回去歇着吧”,霍氏道:“眼下都是浮肿的,可见夜里都没睡好,母亲这儿你有心便成了,等身子养好了,娘两个儿再好好说说话。”
延湄一板一眼起身行个礼,带着耿娘子退出去。
外间没人,想必闵蘅已经走了,只有丫头正在拔院中的枯草,延湄直忍得出了院子,才对耿娘子道:“难受。”
耿娘子已经很知道她的习惯,能近身的除了萧澜外,只有就近伺候的三、四人,她与霍氏还不熟悉,霍氏越表现的亲近,她反而越不舒服,从里到外的不舒服。
耿娘子低声道:“奴婢先陪夫人回去换身衣裳,再到傅老太爷那里?”
延湄嘟着嘴,她想忍一忍,因为心里清楚,霍氏是萧澜的母亲,她的婆母,有些长辈是这样的,在家里时,来了亲戚,也曾表现出这样的亲近。
——客套的,却并不知是不是真正的,亲近。
她默默走了一段路,却见闵蘅正在前头,低头找什么,耿娘子微一福身,先问道:“闵大夫这是在寻什么?”
闵蘅这才转过身来,秋日的朝阳晒得他脸上微微发红,施礼道:“夫人。”
延湄刚刚已在霍氏那儿见过他,便点个头,问:“找什么?”
闵蘅忙道:“方才掉了张药签,被风一吹,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在府里乱走了几处,夫人见谅。”
延湄摇摇头,就近便有守着的护卫,耿娘子便叫了两人过来,帮着找,闵蘅站在原地没动,身子还稍稍躬着,离了三步远,紧紧闭着嘴,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说:“夫人昨晚……又受了伤?”
他刚刚只听了一耳,不知详情。
延湄眨眨眼,说:“昨晚没有。”
说完了她稍一想,就明白了闵蘅可能是方才在霍氏那儿听到了耿娘子的话,因冲他笑了下,抿着嘴捂了捂,意思让他可别与霍氏说。
闵蘅袖里的手紧了紧,忙压着自己的笑意,轻轻点了下头。
第67章私念
耿娘子正走过来,一眼看到闵蘅的神情,心里头微微打个怔愣,递给他一张薄纸道:“闵大夫瞧瞧是不是这个?”
闵蘅看两眼,作个揖:“正是,劳烦了。”
延湄指指耿娘子的后肩,说:“得找闵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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