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滚滚马嘶人惊,有人坐骑如风,高擎北嵎王旗,奔跑之间将战场一劈为二,气盖长虹。
翌日战局同北辰胤所言分毫不差,四族联军眼见北嵎边城白旗高悬,哭声震天,只道全军已失斗志,天一放明便遣将列队前来挑衅。北嵎军队但凭侮辱隐忍不发,直到午时过后方才勉强应战。四族联军势如破竹,北嵎军队且战且走,轻而易举将联军最具杀伤力的先锋部队诱入了边关城中。合巍族长回身见到城门关闭知是中计,仗着部下骁勇善战,又欺负北嵎军中无人,厮杀砍斗愈发勇猛,想要干脆将计就计,一举攻下城池。他缠斗正酣之际,猛听得城楼上头传来人语轻笑,声音似曾相识,虽不响亮却凌空盖过了震耳欲聋的漫天喊杀。合巍族长身陷围攻本已应接不暇,百忙之中抬头去看,但见一名素未谋面的将军身披银甲,正垂首俯视城下混乱,悠闲的姿态好像是在城头抚琴。那名将军见他抬起头来,动手脱下头盔,露出深蓝近乎于玄色的长发,哂然笑道:“败军之将,可还记得北嵎三王?”
合巍族长周身一震,再仰头上看,见到楼角暗色北嵎王旗掩映之下,青底墨迹的将旗迎风招展,其上所书赫然正是“天锡”二字。他的脑中骤然闪现出北疆草原之上,少年将军飞扬桀骜的射箭英姿,见到北辰胤伸手拿箭的时候惊得坐姿不稳,几乎跌下马来。
北辰胤好整以暇,从左右侍卫手里接过一箭,望准合巍族长疾射。合巍族长早在心下防备,不敢拿剑隔挡,狼狈不堪地侧身避过,却听背后一声惨叫,眼见早前随军杀入的西豳族长坠下马来。他赶紧回头去看北辰胤的下一步动作,不期然在转头的瞬间觉得咽喉一阵刺痛。
“本王当日便告诫过你,倘若再起异心,三箭之内取你首级。”最后的小那半句话,合巍族长已经分辨不清是北辰胤今时之言,还是当日未满弱冠的少年在自己耳边的低低威胁。他咽喉贯穿,发不出痛苦呻吟,表情扭作一团,在翻下马去的瞬间里,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曾想要占为己有北嵎沃土。
两位族长惨亡,受困的四族联军再无还手之力,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尽数歼灭。北辰胤是夜犒赏将士,又让铁常焕依言修书,邀铁峰原入北嵎大营一谈。
铁常焕持笔良久,面有难色:“王爷白日射杀了西豳族长,再邀峰原前来,我怕西豳群臣不会答应。”
北辰胤抚掌笑道:“铁将军多虑了。西豳合巍族长已死,寰州南沂又无大将之才,联军统帅的位置便非铁峰原莫数。四族新折中流砥柱,摸不透我军实力深浅。我等此时相邀峰原入城,正是他们探听虚实的大好机会,自然不肯错过。”
铁常焕听出弦外之音,面色一变:“峰原绝非卖国求荣之人,断不肯做西豳细作”。
“铁家一门忠烈,本王当然相信。”北辰胤微笑着界面:“所以此次大败四族,还要多多仰赖铁峰原。”
七疾矢
数日之后,新任西豳族长的铁峰原如约前来北嵎大营,以臣子的身份觐见北辰胤,真心感谢天锡王爷给他们父子相见的机会。铁峰原虽然生于将门,自幼研习兵法,却从无立功封侯的野心,同他父亲铁常焕一样不喜倾轧官场是非。他秉性淳厚,然则优柔寡断,常在取舍之间徘徊,难觅两全之策。当年西豳公主点他和亲,他心中百般不愿,仍是含泪辞家远赴夷邦,纵然为了国家大义,到底落了个抛妻弃子;如今四族联军侵犯北嵎,他起先极力反对,事到临头却又顾念同西豳公主多年夫妻情分,不得已随军而行。他一面害怕四族势大吞并北嵎,一面又担心北嵎反击剿灭四族,总觉得无论进退成败,他都已做定了叛国罪人,唯有期望双方能早日和谈退兵、各守疆国,从此不兴战事。他本想借探视铁常焕之机提议休战,不想北辰胤直言要他反叛西豳、营中起事,助北嵎大军一臂之力。
铁峰原此时才知北辰胤一翻美意原是别有用心,一时失了方寸,王顾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着不肯答应。北辰胤小他几岁,见面尊他为兄,看透了他的为难,明了似的笑笑:“铁兄是重情之人,本王自不做无理之情。我军夜袭之时,只要你从内扰乱四族阵脚便可。你不愿加害西豳族人,本王绝不勉强。”
“王爷……”铁峰原搓着手,见到在旁一脸忧虑的铁常焕,谨慎地措辞应对:“峰原是北嵎之臣,本不当有推辞。只是公主对我恩深意重,夜袭之中兵刃无眼,我怕……”
“铁兄只管放心。”北辰胤诺道:“铁兄在西豳家小,本王一力保全——莫非铁兄还信不过么?”
“峰原不敢。”铁峰原诚惶诚恐,愈发吞吞吐吐:“只是……老族长以家国后事再三托我,西豳大臣对峰原亦从无排挤怀疑,峰原实不忍,不忍……”
北辰胤听他说到这里,冷哼一声沉下脸来:“铁兄久居异地,要为西豳尽忠,本也无可非议。但你终归也算北嵎臣子,当日四族大军进犯,神武侯带病挂帅,边城百姓苦不堪言之时,又可曾出一言相阻?彼时眼睁睁看我北嵎生灵涂炭,今日竭心力求保西豳社稷子民——铁兄的忠心,未免太过厚此薄彼!”
这番话说得极重,听得铁常焕坐立不安,铁峰原更是大惊失色,几乎跪倒在地:“四族开战,峰原死谏不成,夙夜难安。若有半点戕害故土之心,天地不容。王爷神兵天降,四族已铩羽而归,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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