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旋推了推他,狗蛋转头看他,“嗯?”他的思维还没有回来。
“你想什么?狗蛋哥。”
“汪旋,你说……,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不会去找你爸爸?”
汪旋想了一会儿,“以前我想过,他对我还算可以的。现在我不想了,以后我,我更不想找了。狗蛋哥你想我找他吗?”
“不是!就是问问。我觉得我们以后读书久了是不是可以到外面看看。老师不是说了吗?世界很大,有不同的人,长得像锅底一样给的人,还有蓝色眼睛黄色头发的人,他们都是坏人。你说奇怪不奇怪?这样的人不是妖怪吗?咋长这样呢!”
“那我们以后会看到他们吗?”
“看不到吧!那么远呢,再说真长那样不是吓人么?老师说他们说话也跟咱们不一样,说不定我们说什么他们也听不懂。说他们不是好人,咱们国家才是好的。”
“那就不看了吧。”汪旋赞同。
两个乡下土娃娃憧憬着,认真着讨论老师偶尔口中可恶的资本主义国家,认为他们长得忒难看了,肯定跟怪物一样,怪不得都说会腐蚀人的心灵。妖怪可不就是会这些?
他们说得认真,一问一答,又自问自答。好像真就是那么回事儿一样,李四本来还难过着呢。这会听到两孩子的话也被吸引了,凑过来认真听。
时不时还点点头,或者在心里过一遍,如果外国人真像儿子说的那样,那确实不要靠近得好。他一点也不怀疑儿子的话,儿子是从老师那里听说的啊,那还有错啊?
作为老实的庄稼人对于老师是有些迷信的,哪怕老师有些也就小学毕业,或者初中毕业,一辈子连县城也没出过呢,更别说亲自出国见过金发大鼻子的西方人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们跟着国情政策的思想走,这样的想法是没错的,毕竟西方国家确实狼子野心。
爷三也不进屋就在门前的石头上坐着说话。这老屋子原有三间土屋,两间大点的,一间小的。一间大的已经半踏了,李四用了两根梁子撑起来一半,当作柴房,天热的时候也当临时厨房。
另一间大的现在他们爷三住着,一间小房子被狗蛋收拾好放了一些粮食啊什么七七八八的东西并锁起来。所以能使用的也就两间半。修修补补的,房子有了人气,也就不显得破旧,反而因为住着的人爱护修补看着还好一些。
话题彻底歪楼了,没有人想起刚才的纠纷,连李四也被两孩子带着了,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现在上工也来不及了,干脆砍两颗竹子,眼看也要热了,编张竹席躺在上面。李四记得儿子狗蛋就喜欢在大热天,摊开手脚肆无忌惮的在上面睡。
睡的可香甜了,他刚好有这个手艺,手艺还可以过得去。把竹片批得细细的,大小一样,编完了保证平平整整的,竹节眼的凸起也磨得光滑了,睡起来不会硌着。
狗蛋放学后时不时就带着汪旋,俩人会站在公社可以乘车的地方,那里每两天有一趟可以直达县城的旧汽车。从公社去往县城,一路上还会经过两个小镇子,现在是公社点,然后还有一些村庄的路口当然村子离去县城的大路还有很长距离就是了。
公社的路面都是土路,所谓的乘坐汽车的地方就是这个临时的停站点,天气热的时候只要有车经过就会杨起一阵灰尘。狗蛋就被呛好几次,可是他就是喜欢这一份热闹。
狗蛋不知道县城到底什么样的。李波嫁的那个丈夫好像就是县城里的工人。
对他来说县城很神秘,不,所有没去的地方对他都有些莫名的吸引力。总觉得那里一定藏有有趣的地方,村里附近的林子探索完了,又隐隐中知道外面的世界可能比林子里的世界好玩很多倍,有趣很多倍。
他的浓厚的好奇、冒险基因里不知从哪一代给遗传到他身上来了。他的祖父是个沉默的人,听说曾祖父更是一个上门女婿。父亲李四更从方方面面体现一个老实本分的中国农村农民的特质。淳朴,吃苦耐劳,任劳任怨。
狗蛋身上也许是有这些特性的,只是很淡,他时刻都不想安静,总想做点什么总想去看看新世界什么样。让他跟父亲李四一样,每天安安静静的日出而作日落而出,显然有些不容易。在没有见识过其他世界一角时,他可能最终会是娶妻生子,偶尔做个不按份农民罢了。
最多如此了。
现在他有了自己的野心,有走出去的想法。
“狗蛋哥,你是不是想去县城啊?”不然每天都来看看,看着那些坐在汽车里的人干什么?
“咱们没钱啊。县城去不得的。”没有钱没有票,他现在知道了,如今缺了这两样根本出不了门。难道没饭吃要讨饭吗?有谁会愿意呢!
“听说教五年级的王老师以前是在县城读初中,在市里读一年高中的……。以后我们如果也上到初中,说不定也会去。”
“那他有没有说读初中一年要多少钱?”狗蛋问得认真。
好吧,长高一些的狗蛋,如今心智成长,见识越来越多了。以前不会想着跟那些出去过的人打招呼,现在他可以为了了解外面的世界,也常常和外来的知青聊天了。
“他没说,我想得要不少钱。”说完汪旋也泄气了,别说两个人都上初中花的钱粮,就是只供狗蛋哥一个也供不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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