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事出紧急,谢溦没有仔细地打量裴瑍,如今一看,难怪谢沅说什么长得好看的都不是坏人。面前的男子看起来面如冠玉,目似朗星,仿若有天人之姿。不知为何,他身上仿佛有一种光芒,促使人不得不对他心生好感。
谢溦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只见面前的人一笑,道:“裴瑍。”
谢溦给裴瑍倒了一杯茶,道:“在下谢溦,那日匆匆一别,未曾感谢您救了家妹,心中十分愧疚。今日难得再聚,还请……”
自从听到谢溦二字,再看到面前人的温柔眉眼,裴瑍心里就开始发痒了,他打断了谢溦:“可是三点水溦?”
谢溦虽然疑惑,还是点了点头。
裴瑍大笑,道:“谢兄不必如此多礼,倘若那日是任何一个有能力救令妹的人,都会出手相救。”
他一边嘴上说着不必答谢,心中想的却是巴不得谢溦能缠着他报答他。溦,小雨也。他最喜江南小雨,这不是有缘是什么?谢溦注定是他钟山的人。
听裴瑍一再推辞,谢溦心中才确信了这位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他不禁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便让家妹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吧。”
谢沅笑着敬了裴瑍一杯茶,方才了了心愿。
天香楼的茶点饭菜都很美味,可是裴瑍没动过几筷,倒是喝了很多茶。谢溦正想问他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却见裴瑍望着窗外,道:“雨停了。”
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下雨天,目光都是亮晶晶的。谢溦心想,裴瑍比自己长得高,实际上应当比自己还小一些,看到自己喜欢的事物,居然与谢沅的表情一模一样。
此时谢溦才卸下心防,道:“听家妹说,你是来京都游历的?”
裴瑍答道:“是,听说京都风光好,便来看看。”
谢沅咽下口中的点心,道:“江南的风景真的很有趣,昨日我游湖时,还看到有好多鱼都朝着一叶小舟游去,色彩斑斓,十分好看。”
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点心屑,谢溦笑道:“大约是船上也有好吃的点心吧。”听到谢溦在打趣她,谢沅撅起嘴。而一旁被比作点心的裴瑍,也是哭笑不得。
酒席散后,三人在湖边散心。谢沅在前方折了根柳枝逗湖中的锦鲤,而谢溦和裴瑍在她身后看得发笑。
谢溦忽然听得裴瑍问道:“谢兄可是峄城谢太尉之子?”
如今时局特殊,谢溦实在是不想再心生疑虑,答道:“正是。”
仿若无意一般,裴瑍又问道:“对于峄城的旱事,谢兄怎么看?”
感到裴瑍的试探之意,谢溦心弦又绷紧,笑道:“当今圣上体恤民情,已经决定要实施南水北调的工程,想必能解漠北诸多城镇的燃眉之急。”
裴瑍才不关心什么南水北调,他要问的不是这个,他摇了摇头道:“谢兄觉得若你是雨神,这些大旱的城镇应当怎么降雨?”
谢溦失笑,之前还以为他是……漠北雨神庙比比皆是,每日都有新鲜的供品和前去跪拜祈雨的人,只可惜没有一座灵验的。
他不明白裴瑍看着挺稳重,怎么会问出这种小孩子才会问的问题,于是道:“可惜我不是雨神。”
看到裴瑍向他投来专注而又严谨的目光,谢溦仿佛被蛊惑一般,认真思考后答道:“漠北久旱,是因为地势和气候,这都是不可改变之事。终日大旱,民不聊生是事实。但若是天天大雨滂沱,岂非也要像江南一般生洪涝之灾?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必多雨,漠北只要有雨便好。”
裴瑍看着谢溦微笑着侃侃而谈的模样,竟鬼使神差般靠他近了些。而谢溦说完这番话,看到裴瑍离自己这么近,向后退了一步,道:“这么说,你可满意?”
裴瑍满意极了,忽道:“若是谢兄不嫌弃,可否同在下交个朋友?”
谢溦点点头,却并未将他的话当回事。忽见天上乌云密布,眼看便要落雨,只听裴瑍道:“若是谢兄有什么事,便到全福客栈来找我,今日便先告辞了。”
谢溦感到有滴偌大的雨珠打到自己发心,也立即叫起谢沅,乘着马车回了白家。
回到白家,谢沅身上的衣衫有些湿。谢夫人便令闻嬷嬷带她去换件衣裳,又叫住了谢溦。
看到谢夫人欲言又止的神情,谢溦在她身旁坐下,问道:“娘,发生了何事?”
谢夫人沉吟道:“阿溦,你实话告诉我,我们回京都,你外祖是不是不高兴?”
谢溦心中一紧,叹道:“娘是外祖的亲女儿,他怎么会不高兴?况且您这几日回来,外祖母不是高兴地天天见了您”
谢夫人摇了摇头,道:“我说的是你外祖和你舅舅他们,他们是不是……与你父亲政见不相同?”
谢夫人是个心思非常缜密的人,恐怕是谁的态度令她嗅出了一丝不对。况且谢沅这几日,也未得到白家姐妹们的善待。谢溦本想着既是亲人,尽管政事上有不同的见解,也不会到仇人相见的地步。没想到就连小辈的女孩子们,也因为长辈和兄弟们的耳濡目染不欢迎谢家的到来。
恐怕这些亲戚中,唯有白老夫人是真的为自己女儿和外孙的归家而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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