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溦良久才回神,闭上双眼道:“不怪我怪谁,是我太自负,还以为一定能救下那些孩子。”
自负的是裴瑍,他本以为只要自己在便能万无一失,谁知那道士早就剖出了几个孩子的心。他靠在谢溦背后,忽然有些鼻酸。
凡人短暂的生命在他们这些神袛眼中如同蜉蝣一般,朝生暮死。可是这些孩子,他们这一生才刚刚开始,便不明不白地死于一场莫名其妙的祭祀。
他忽然听到谢溦哽咽的声音:“为什么冬天会下这么大的雨”
裴瑍抬起头,看到谢溦已经泪流满面,他盯着谢溦通红的双眼肃然道:“不是,这世上绝不会有任何神仙会向凡人收取如此贵重的代价。”
谢溦的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中滚出来,他悔恨地道:“是我的错,我若是杀了那个道士便不会有这些事了。”
裴瑍艰涩地道:“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他只是一个傀儡罢了。”
谢溦此时已经无心细想裴瑍言语中露出的纰漏,他整个人仿佛已经被后悔和愧疚淹没,压得他摇摇欲坠。
他揪住裴瑍的衣襟,泪水滚落在裴瑍面上。
裴瑍听到谢溦轻声说了一句话,摇了摇头,谢溦却毅然地吻住了他的唇。
太痛了,裴瑍进入他时,谢溦仿佛五脏六腑都跟着一起在痛。裴瑍轻轻一动,他便紧紧握住裴瑍的肩,痛得面色发白。裴瑍舍不得,将他翻过来,温柔的亲吻他泛红的眼角。
这一切都太过不合时宜,然而此刻他只想发泄。
“裴瑍……”
“我在。”
不过片刻便云收雨歇,裴瑍将谢溦拥入怀中,轻抚他汗津津的背。疼痛令谢溦暂时忘记了一切,在裴瑍怀中沉沉睡去。
第二日谢溦睁开眼时,望向一旁显然已经醒来很久的裴瑍,哑声问道:“沅沅呢?”
裴瑍端来一杯茶:“在她房里,闻嬷嬷陪着她。”
谢溦将那杯茶一饮而尽,穿戴整齐,然后叫来管家,问道:“如今信还能寄出去吗?”
见到管家面露难色,谢溦冷静地道:“你去将府里几个忠心的仆役叫来,一人拿着一封信,务必要送到父亲那里去。”
管家总共叫来了六个人,每人都带着一封信,全都是普通的家书,绝口不提峄城发生的事,只有一个外人难以辨别的谢家印记。
谢溦叮嘱六个人道:“如果你们能见到大人,便把这封信给他看。然后将峄城发生的事都告诉大人,让大人上奏皇上,派人来肃清峄城。”
六人听明白之后,便即刻启程去涵江找谢太尉,不料出城时便已被拦住了四个。谢溦得知之后,庆幸总有两个出去了,只盼他们能顺利到达涵江。
吩咐完这件事,谢溦便命闻嬷嬷在谢沅闺房的外间设了一张书案和一方简易的床榻,决意这几日吃睡都在这里,一定要让谢沅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目光中。尽管一连几日都未有什么异动,谢溦和裴瑍却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四日后,谢溦眼底已经显出淡淡的青色。裴瑍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睡一会吧,有我看着。”
谢溦看他还十分精神,便靠在他肩上睡着了。不过一个时辰,忽然有一位神官走到裴瑍面前,看到他肩头熟睡的谢溦,即使心中有诸多猜测,还是收敛起面上的表情,行了一礼道:“帝君,天君有请。”
天君又有什么事,裴瑍心中烦躁,轻声道:“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那位神君离开之后,又过了一刻,裴瑍叫醒了谢溦,道:“谢兄,我有些事要去办,很快便回来。”
谢溦平静的点了点头道:“去吧。”
裴瑍赶回了天界,只见众位仙家齐聚一堂,就连平日里只闻其人不见其面的益算星君都在。裴瑍走上前去,只见天君闭着双眼揉捏着自己的额头。
裴瑍站在益算星君身旁,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益算星君嗤道:“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翊圣真君从殿门外走了进来,天君问道:“找到了吗?”
见翊圣真君摇了摇头,天君面色一沉,让他退到一边,然后问道:“今日叫诸位仙家来,是想问问,这几年可有人见过旱神?”
想必天君要翊圣真君找的便是旱神,旱神一向深居简出,天君为何忽然要寻她。正当诸位仙家议论纷纷之时,天君又道:“日前本君传召旱神,岂料她的洞府已经五年未有人居住过。”
众仙都说自己不曾见过旱神,有些刚刚飞升不过百年千年的,甚至都不知道旱神是男是女。而一旁的裴瑍听到天君说旱神失踪了五年有余,面色骤然间变得十分难看。
只听天君问道:“既是如此,苍霖可知人界有什么大旱之地吗?”
旱神不可居于人间,旱神要是住在何处,那个地方一定会经年大旱。偏偏如今的旱神最是喜爱人界,因此天君早就同旱神立下了规矩,只要她不再起去人界的心思,不关乎生灵的所有事都随她。谁料已经安然度了万年,旱神还是悄悄离开了天界。
裴瑍涩然道:“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大旱了多年。只是庚泽已经查清是妖物作祟,并且已经将那妖物斩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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