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风下山,他们将扁片人的头脚粘在了一起,粘成一个圈,中间填了大石头,做了个简易地球,就这么踩在脚下,风火轮似的一路轮流踩着往下滚。
那只扁片人但凡没死透、还有一点选择权,一定宁可当时被褚桓直接扭断脖子,也不愿意被当成小孩玩具活活玩死。
南山失魂落魄地往山门里走的时候,正好碰见小秃头哭哭啼啼地跑过来,小秃头只顾闷头痛哭,也不看路,一脑门撞在南山的腿上,“哎哟”一声坐了个屁墩。
南山扶起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在哭?”
小秃头痛不欲生地抓着他的裤腿,在他裤子上一摸眼泪,伸手一指花骨朵,告状曰:“她打我……”
花骨朵火冒三丈地瞪着这个告状精,不过当着族长,没敢造次,愤愤不平地冲南山低了低头。
可是南山此刻心里有些郁郁,实在没有做儿童矛盾调节员的心情,他只是动手草草擦掉小秃头的眼泪,不咸不淡地对花骨朵说:“别欺负小孩子。”
就这么敷衍了事地断了这桩官司。
花骨朵不高兴地说:“谁欺负他了,是他先抢我的东西!”
然后两个小东西就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指责起来,倒腾来倒腾去,总不外乎“鸡毛”和“蒜皮”这两件小事,掰扯不出什么花来。
南山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了两耳朵,听着听着,他就魔障似的忽然出起神来。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不知多久,冷不丁地伸出一只手掌,覆上小秃头的脑袋。
“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碰。”南山说,他面对的虽然是小秃头,嘴里的话却不知说给谁听,“知道吗?”
小秃头和花骨朵都被族长这种郑重其事的态度震慑到了,各自不明就里地点点头。
南山在小秃头背后轻轻地推了一把,冲他们俩挥挥手,示意他们自己去玩,然后他自己心事重重地走了。
可做族长的,总是不得清净,半路又被小芳拦住了去路。
小芳一边抹着满头的大汗,一边跟南山报告他们的收尸工作进度,南山一丝不苟地听完,脸色严峻,半天没说话。
小芳瞪着他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迷惑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族长,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深邃的大事。
结果过了一会,南山转过头来,却仿佛是才发现身边还有这么个活物,他一怔之下,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尴尬的神色,干咳一声:“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小芳:“……”
完蛋了,族长的魂好像被什么东西勾走了,一会一定要告诉长者。
好不容易打发完一干闲杂人等,南山这才得以喘息,他避开人群,独自爬到山门上一块大石头上,眺望着远处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河水。
这期间,他忍不住将认识褚桓后的前因后果全部仔细地回想了一番。
关于褚桓的每一个细节,南山都追本溯源般地反复推敲。
想到褚桓对他的好,他就忍不住自己跟自己笑一下,想到褚桓毫不犹豫地拒绝接受仪式、拒绝留在族里,他心情又十分复杂——这样的一个人,一方面让他觉得真诚可交,自己没有看走眼,一方面又为了对方那有理有据的拒绝而失魂落魄。
等到南山陷入回忆深处,他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甘。
南山不由自主地解下褚桓送给他的口琴,却没有放在嘴边吹,而是捏在手掌中不住地把玩。
当他的手指抚过口琴光滑冰冷的表面时,南山就发现,一个人是没有办法管住自己的心意的。
有那么几分钟,南山没有来由地想起了他的母亲。
他童年的大部分时光几乎都是跟长者在一起的,长者将他带大,一直看着他当了族长。
然而大概是幼儿与母亲之间存在某种非常特殊的联系,尽管南山对他那让人蒙羞的父亲全无印象,却偶尔能回忆起一点关于母亲的事来。
他记得那个女人强壮而温暖,脾气不怎么好,从不会轻声细语的说话,可是她偶尔会把掌心放在他的头上,那么轻柔地把他托进一个美好的梦里。
南山以前总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看上那么一个人。然而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发现,原来真的喜欢一个人,竟然是执迷不悟,难以自控的。
这样思前想后不是没有收获的,南山就突然从中发现了一件事——他自己好像一直尽是在捕风捉影,关于褚桓,很多事都只是猜测,完全没有靠谱的根据。
他虽然教育小秃头“别人的东西不能乱动”,可有没有可能……他根本不是别人的呢?
这个念头从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南山就跟诈尸一样,茅塞顿开地从大石头上一跃而起。
他决定亲自去问清楚。
不过决定是一方面,怎么问又是另一个问题。
南山边走边思考,他记得有一次自己曾经直抒胸臆地问过褚桓喜不喜欢自己,虽然南山明确地知道自己当时没那个意思,但是他也记得褚桓当时是回避了这个问题的。
什么话不能直接回答,非要回避呢?南山以己度人,得出了“褚桓那么委婉,应该是不十分喜欢”的这个结论。
南山这辈子,还从没有在人际交往方面策划过这么迂回的策略,新鲜得他手心直冒汗。
他认为自己应该问得委婉一点,最好是旁敲侧击,不要让人察觉出自己真正的意图,这样一来,如果得知褚桓那边确实已经有人捷足先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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