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在他设想中蠢蠢欲动的暧昧和火花四射的浪漫真正发生之前,他们已经过上了柴米油盐、鸡鸭鱼肉的日子。在此基础上,任何的进一步靠近,都将是锦上添花。
颜浩心里的笃定隐隐有些命中注定的味道,在他的定义里,努力和等待是同义的——他努力着奔向他等待已久的生活。
所以当颜青在临睡前跟他说,你已经大了,然后逃一样匆匆走出他房间,颜浩震惊了很长时间,像凭空掉下来一句咒语,定住了他,让他四肢僵硬,无法思考。
等他慢慢清醒过来,他发现、分析、解决问题的机制全都失灵了。在启动这些他仿佛与身俱来、在遇见颜青前不止一次保护他不受到伤害的步骤之前,颜浩无法控制的只能感知着一波汹涌过一波的痛苦、怀疑和否定。
他知道了,他不喜欢我。
颜浩蜷缩着,觉得有锋利的刺从四周扎进自己的身体,痛得他呼吸都停滞下来。
颜青跌跌撞撞的走进卧室,反锁上门。他双手颤抖的厉害,只能交叉握着,好让自己能平静下来。没开灯,他摸索着坐到桌前,有些神经质的咬住嘴唇,直到血的味道浸出来,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颜青无力合上眼,无尽的黑暗把他吞没。唯一能做的,就是此之前,把小孩推出去。他久久的坐着,一动不动。
隔日是学校的田径赛,颜浩跑男子1500米。颜青在小孩起床前做好早餐,然后鸵鸟一样继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临出门,颜浩犹豫着还是去敲他的门,“颜青,我下午跑。家长可以来。你过来吗?”
他等了一会儿。门后没有动静。颜浩心提来,觉得血液都在往大脑涌,“我跑1500米。别的家长都来的。”最后一句他说着都哽咽了。
这是他跟颜青说得最重的一句话了。他从来都觉得颜青比别人好的。
颜青推开门,小孩已经走了。餐桌收拾过了,用过的碗筷也洗好放着厨房水池边的架子上沥水。阳光从水池前的窗玻璃照进来,投在碗沿慢慢聚集、坠落的水滴上,光线几经折射,散出淡淡的彩色光斑。颜青像入了迷一样,呆呆的看着。整个晚上,他都在阴云密布的过往中举步维艰、呼吸困难,终于有一道现实的阳光剖开云层微弱的射进他封闭的小世界里,提醒着他,过往已经远离。
而当下,如此值得珍惜。
颜青觉得像做了场旧梦,他在日光下慢慢醒转。对,上午约了客户,要迅速谈完。他的小孩,颜青想到颜浩,心里都忍不住抽痛起来,他的小孩要比赛了,他要去看他!
周平上午有跳高比赛,与童搭了个画架在旁边观战。周平跨跳两次以后,都是背越式了。过栏的那一刻身体反向舒展出一个头重脚轻的弧度,在与童眼里和他钟爱的希腊雕塑姿态不相上下,超帅的。他怀里端着给周平准备的水杯、巧克力,红着脸认真的边看边画。
整一上午,颜浩都昏昏沉沉的,昨晚上他几乎没怎么睡着。中午也只是就着汤吃点饭。周平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但男子1500安排在下午的第一项,吃过饭颜浩就去检录、贴比赛号牌、抽赛道、做准备了。
颜青上午和客户谈完,推辞好久才脱身没一起用中饭。去学校的路上又堵了一会儿。下车的时候,甩车门的声音,把邻车的警报都震响了。他听见身后的巨大响动,脚下没有丝毫停顿,朝运动场直冲过去。
已经是最后一圈,场地里一片呼声震天。颜浩只觉得耳膜都鼓胀起来,生生发疼。他比平时提前了半圈就开始冲刺,在加速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大半是支持不到终点的。但他等待得实在太久了。他一圈又一圈的跑,周围那些跟跑、呐喊加油的同学、家长走马灯一样出现在他余光里,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放弃了,把目光全部锁定在面前暗红色的跑道和白色的线上。渐渐地,赛场上的喧闹远离了他,他只能听见自己呼吸和心跳。如果仓促的呼吸和急速的心跳能让他暂时感觉不到失望和痛苦,那他怎能不加速快跑呢。颜浩拼命的向前奔跑,像是要甩开紧跟其后的注定要撕裂他的巨大悲伤。他那么拼命,只是因为在心里的某处,他已经溃不成军。每一步都在迈向终点,每一次都更接近绝望。
“浩浩,浩浩……”在他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艰难迈动的双腿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颜青的声音。
颜青几乎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小孩。他穿过跑道,从圈内的草地上往颜浩跑近。小孩的脸那样苍白,唇色全无,眼神像无法聚焦一样落在跑道上。
听见他的声音,颜浩下意识的把头转向他,一边机械性的维持着脚步。已经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之前被甩在身后的其他选手逼近他,超过他。跑过终点线的时候,颜浩已经在前八名以外。颜青扶着他,慢慢走出四周欢呼的人群,陪着他一点点平复。
走了一会儿,颜浩反手抓住颜青的手肘,停下来。
颜青陪他站定。
哪怕这是雏鸟情节,哪怕在成长还未定性的阶段,类似的情感都是暂时的、虚幻的、不可信的,他怎样也无法抵赖颜浩初心的真诚和珍贵,他又怎么可以忍心用自己不堪回视也无法操控的过去,去否定、去亏欠自己养大的小孩。
颜浩定定的看着颜青,他们生活得如此接近,他却无法读懂这个人的心,为什么会突然间推开自己。可但凡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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