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前男友演技太好,童臻险些没接住戏,迟了两秒才拨开沈璟冰的手,冷冰冰道:“不可能了。”
“实话告诉你吧,”童臻左边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我也差不多玩儿腻了。就算你没和那些小野猫小狐狸精眉来眼去,我早晚也会找借口和你分手的。沈总,你要是识相的话就乖乖走人,咱们好聚好散。要是真闹起来,一不小心上个头条新闻什么的,那可就难看了。”
沈璟冰:“……”
童臻说完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私房菜馆。
沈璟冰却在原地小小地发了个呆,心想要是能和铭铭一起上新闻,似乎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沈璟冰如梦初醒,大步追了上去:“铭铭!”
私房菜馆外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淅淅沥沥的夜雨落下,敲碎了一地倒映的霓虹灯光。
“铭铭……”
他只觉得眼前模糊一片,眼睛一眨,两大颗眼泪就滑出了眼眶,砸进了一地雨水里,瞬间就看不见了。
沈璟冰失魂落魄地回到桌前,拿着筷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塞一边呜呜哭。最开始可能表演的成分居多,但是哭着哭着,却慢慢情真意切起来。
他想起母亲的那些面目模糊的小男友,父亲精心准备的鸽血红戒指,八年前铭铭离开那天早晨朦胧清冷的雾气,和之后无数个烦乱忙碌的白昼和孤枕难眠的深夜,生病了自己爬起来打车去医院吊水,又一个人打车回家。
不是没有渴望过爱情,但对于欺骗和背叛的恐惧已然浸透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里,密密匝匝、无处不在,让他几乎已经丧失了爱与被爱的能力。
他有病。
沈璟冰想起九年前的夏天,那一晚也下着大雨,他和母亲大吵一架,顺便出了个柜,深夜一个人冲出家门,漫无目的地开车在雨夜里乱逛,后来鬼使神差进了一家酒吧。
吧台边坐着一个男人。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他肤色很深,头发剃得很短,穿着一件丛林迷彩背心,露出手臂上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
浑身充满了一种纯男性的阳刚的气质。
很,很性感。
沈璟冰虽说已经出了柜,但那只是因为严重的恐女症,之前并没有和男人谈过恋爱,但在那一刻,他却鬼使神差地上前搭了个讪。
那一晚两人都喝了很多酒,一边喝一边又哭又笑,乱七八糟地自说自话,但自己说了什么,对方说了什么,其实都没怎么记住。
他不知道泽铭还记得多少,他只记得铭铭一边喝一边骂他爹不是东西,记得他微笑着说起外婆家的橘子树,每年秋风起的时候,就会挂满一树橙黄扁圆的小橘子,宛如挂了一树暖黄的小灯笼。
可甜了,他笑着说。
有一回吃多上了火,外婆逼着他喝了半个月的橘皮水,又苦又涩,太难喝了。
他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橘皮水太难喝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喝到后来两个都醉了,沈璟冰就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出租房里,稀里糊涂过了一夜。
稀里糊涂地谈起了恋爱。
看起来草率得难以想象,但其实沈璟冰心里清楚,他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过。
“看起来像是真的分手了。”
秦严的得力手下余谓偷偷拍了视频,发给了秦严,拎着打包好的饭菜离开。
沈璟冰在桌子上趴着哭了很久,一直到菜馆打烊,服务员过来催,他才哭着摸出钱包结账,却被服务员告知账已经结过了。
……
沈璟冰呆了一呆。
他心想这一顿饭虽然看起来家常,但私房菜馆环境很好,烹饪材料全是农家原生态,一看就知道很不便宜,说不定要花掉男朋友小半个月的工资。
保安的工资本来就不高,但x城的物价却不低,再加上他刚遭遇了水漫金山,少不了有一定的财产损失,还要另外租房子,再加上请他吃的这顿饭……想想就很拮据。
得想办法给男朋友送点儿钱。
然而以泽铭的性格,直接送肯定不会收,还可能会伤到他的自尊。
怎么办呢?
沈璟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头有点儿晕。
也许是因为感冒还没有大好,也许是因为怀揣着恋爱的小甜蜜,却被迎面丢了一颗名为分手的炸/弹,以至于脑子出现了短暂的当机现象,但还没有傻。
男朋友不是个喜欢作妖的人,今晚之所以搞这么一出,多半有什么不得不为之的理由,譬如说……来自家庭的阻碍。
沈璟冰想起昨晚的那通电话,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心酸又甜蜜地想----原来是岳丈大人下了最后通牒。
也许八年前男朋友和他分手并不是因为混得不好,而是因为这位曾被男朋友评价为“不是东西”的、还没见面就被他骂作“混账东西”的准·岳父大人的阻挠。
因为怕演砸了戏,他没敢东张西望,但他猜想,一定有一双眼睛藏在暗处,将他的每一分每一毫的动作表情都收入眼底。
就算准岳父大人目前还不能接受他们的感情,他也要先把“对铭铭深情不悔”这个人设夯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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