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挣扎一两下,到後来也只能安安分分地坐著。他只是把脸转向外头,而白长博也是从头到尾没再吭一声──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倔。
苏陌瞅著这一路的风景,最後默默地将前额抵在窗子上。
蜿蜒的柏油路上方是一道道打下的模糊灯光,茫茫之中,苏陌恍如瞧见了几个沈睡在记忆之中的画面。
曾经,这条回家的路,他一个人走了许多次,但是没有一次不是被赶下来的。
每回下来的时候,他要麽是嘴里骂骂咧咧、要麽就是扁嘴呜呜掉泪,整一个可怜催的。
最後一次,好像是白长博说要跟他断绝关系的时候。
那一回,他觉得这条路走得特别长,也格外地久。不过这也难怪了,那时候他每走几步就要回头一次,不断地幻想著那个男人会派人从屋子里追出来把他拎回去,但是一直到他走到尽头了、连白公馆的房顶都瞧不见了,他的幻想也始终没冒出一个角来。
青年垂眼牵了牵嘴角。
“你在想什麽?”男人陡然开口问道,语气还是有些僵硬,就像只是在强忍著不发作一样。
车子已经驶进了白公馆的范围。
对於白长博的主动示好,青年显然并没有领情。他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看也没看男人一眼。
白长博被那副模样灼痛了心,他别过面,等到再开口的时候已经藏住了心底的沈痛,“如果你没死心在想要再从我身边怎麽溜走……”
他的声音很轻,却毫无温度:“那就省点心罢……!”
说罢,随扈恭敬的打开车门,男人把人从车子里给拉扯出来。
流畅的乐声嘎然而止。
手指还搁在琴键上的少女被楼下的动静打断了思绪,她轻轻拧眉,回身去唤了几声:“小林、小林。”
外边的佣人打开门,叫了一声“小姐”,然後低头等待少女的吩咐,俨然经受过正规的训练。
“楼下是什麽声音?是不是谁来了?”
小林闻言也跟著看了一下後方,也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这我也……”
白佳婷抿抿嘴,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算了,我自己下去看看。”
对於这个近乎时时刻刻都紧盯著自己的眼线,少女说什麽也是难有好脸色的。但是这样的日子也快要结束了,过几天她就要回美国的外婆家去了──白长博考虑了她的安危之後,最後还是接纳了亡妻娘家那边的要求。
白佳婷怀著一些心事在长廊上走著,但是在越发靠近前厅的时候,那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突然传到了她耳里。
“你不用……我……”
少女听不太清楚,她的脚步稍微停滞,而後她像是急於确定什麽似的,不自觉地加快步伐迈步走向最前方。
“我他妈的叫你放开我……!”青年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
正要上楼的男人迅速回过身,他硬是拽住了苏陌的手腕。扶住了把手的青年毫不畏惧地仰著头,他额前的刘海有些凌乱地散著,胸口激动地起伏著。
两人默不作声地对峙著,旁人不管是否知晓内情,也只敢摒息站在边上,谁也没胆子直接去撞这个刀口。
“跟我上去!”男人一个用力,把人往自己拉近一分,近乎是咬牙切齿地看著苏陌低声道。
青年轻喘著,做了一个吞咽,应道:“你凭什麽管我……?”
他抬起双眼,就像是收不住嘴似的,脱口直接尖锐地应:“我做什麽都跟你白爷没半点关系,我活著碍著你了是不是?你以为你是我什麽人,你现在凭什麽管我!”
白长博被吼的眼前一晃,他几乎要往後退一步似的。且不说白长博过去是否对他人付诸过如此大的耐心,此刻苏陌的话就跟刀子似地不断地扎著他。
“你放──”
白长博眼一狠,霍然高高地扬起了另一只手掌。
“苏大哥?”突兀的声音从上方传递下来。
苏陌猛然怔住,他顺著声音的方向高高抬头,就见那两手扶在栏杆上的女孩目露讶异地看著他们。在看清了出现在楼下的人时,她的脸上掩盖不住惊喜。
白长博的手还高举著,在乍听白佳婷的声音时,他终於找回了悬於边缘的理智。他有些轻颤地将手给收了回来,转眼间,额上已经布满了冷汗,带了一丝劫後余生的凉意。
刚才,如果不是婷婷的话,就差、差这麽一点……
“苏大哥,真的是你?”少女小跑地下楼,停在青年眼前的时候,还有些难以置信地眨著双眼。
青年还在微微地喘息著,在男人松手的时候,他迅速地将泛红的手腕警戒地藏到了身後。他还有些惊魂未定地看著前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眼前有些扭曲的画面梳理开来,少女灿烂的笑靥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突然来到的惊喜并没有让白佳婷留意到此时的不对劲,她扭头看了看身後的父亲,脑中极快地转了转,接著抑制不住感动地跳到白长博身旁,张开双手抱住了男人的手臂,微红著脸抬头小声唤道:“爸爸。”她有些扭捏地低了低头,“谢谢您……!”
少女高高地掂起脚尖,就像从前那样,亲昵地在父亲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白长博原先还觉得有些莫名,但是白佳婷的举止让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她显然是以为这是父亲给她离开前的一个礼物,并且为此而感到雀跃不已。
在女儿挨著自己的时候,白长博下意识地看向苏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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