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事外,袖手旁观?他旁观什么?旁观咱们和朝廷鹬蚌相争么,他能得到什么?”赵君用头脑相当敏锐,立刻听出了眼线真正想说的意思。
“什么也不想得到。只是觉得他不属于这里,随时都准备走开!”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打入朱八十一亲兵队伍里的那个眼线也不愿再回避什么了,想了想,继续低声补充。
“胡说!他走,他能走哪去?他现在的名头,可一点儿不比咱们大总管小!”赵君用无法接受这个说法,冷笑着撇嘴。
提到“名头”两个字,他心底就又涌起一股浓烈的酸水。无论是当初萧县起义,还是后来的率众攻打徐州,他赵君用在里边都功不可没。包括把最后的粮食做成烧饼分发给流民,激励大伙背水一战,点子也是他出的,其他几位头领都是坐享其成而已。结果到了后来,整个义军上下居然只记得两个人,一个是芝麻李,另外一个就是凭空杀出来的朱八十一!
捡了这么大的便宜还想一走了之?那姓朱的能走到哪里去?如果蒙元朝廷的大军打过来,第一个要追杀的目标是芝麻李,第二目标就是姓朱的!咱老赵,只能排到第三,或者第四!
想到这儿,赵君用又撇了撇嘴,继续冷笑着说道:“他那是装神弄鬼装过了头,自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弥勒佛的肉身了!你发现的这个消息很有价值,我给你记在功劳簿上,将来一并升赏。回去继续你给我盯紧了他。如果他敢抛下左军自己逃走的话,不用请示,立刻将他给我就地正法!”
话说完了,才发现两个眼线已经吓得趴在了地上。赶紧将语气放缓了些,低声补救道:“当然,如果他是一心跟着咱们干,我肯定不会逼你们去做对他不利的事情。总之,你们两个要记住,咱们这样做也是为了徐州红巾,为了驱逐鞑虏,不是为了互相倾轧,更不是为了我老赵自己。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两个眼线吓得又是一哆嗦,磕了个头,用颤抖的声音回答。
“听清楚了就回去吧,继续盯紧了他,有情况随时过来向我汇报!”赵君用满意地挥了下手,命令二人离去。目送着俩眼线的背影融进黑夜当中,他又慢慢转过身,倒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踱步,“铁棍上钻孔,自己配火药?难道他被咱老赵逼急了,想另辟蹊径不成?可盏口炮是铜铸的啊,他怎么连这点儿常识都不懂,居然还想着去钻铁疙瘩?!”
盏口炮是蒙元军队中的制式火器,徐州城的敌楼上就架着十好几门,作为长史的赵君用没法子不熟悉!那东西长一尺,粗半尺,在身管正中央有一个大小约三寸左右的孔径,前宽后窄,呈倒立的锥子形。装满火药之后,可以将铁砂打出五十步之外,浓烟滚滚,声势甚为浩大。(注1)
然而除了在守城时用来吓唬人之外,赵长史实在想不出那东西还能起到什么作用。五十步的距离,哪怕是用一石力的弓,射出的箭只要命中要害部位,也能让对方瞬间倒地,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而用盏口铳发射铁砂去轰,除非正好轰在了面门上,把对手的眼睛直接烫瞎。此外,只要有衣服遮挡,就连重一点儿的淤痕都砸不出来。更甭说像传言中那样轰破铠甲,将里边的人轰得筋断骨折了!
“除非,除非还有一种可能。他知道铁火铳威力比铜火铳大许多,所以才不惜代价地去琢磨此物!”敌视归敌视,然而从二人第一次见面那一刻起,赵君用就再没小瞧过朱八十一。
对方既然能趁着红巾军攻打徐州的时候暴起发难,无论胆子、心思和对时机的把握能力,都达到了一个令人畏惧的高度。赵君用认为,这样一个阴险狡诈又野心勃勃的家伙,不可能把心思浪费在没用的东西上!
想到这儿,他断然做出决定,“来人,传本长史的令,让司库参军把武库里的火药全拿出来,明天一早,亲自分发到各军手中。城墙上的盏口铳,也都取下来,与火药一并分发到各军当中。让各军将士,提前熟悉此物的威力,以免战场之上乍一遇到,被吓得惊慌失措!”
“是!”正在门口值守的心腹们答应一声,迅速跑下去传递命令。
‘你不是折腾火器么!!老子成全你!’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去远,赵君用用力挥了下拳头,心中暗暗发狠,‘先拿一套实物给你做模子。咱老赵倒是要看看,你最终能折腾出何等神兵利器来!’
他现在稳坐徐州军第二把交椅,说出的话来莫敢不从。第二天一大早,揣摩了一夜上意也没揣摩出任何结果的司库参军李慕白,就顶着两个黑眼圈,亲自带着心腹,把武库里已经板结成块的火药和城门楼中锈迹斑斑的盏口铳平均分成了数份,逐一派发到各位将领手中。
因为没有任何人暗中“关照”,左军手里也领到了足额的火药和火器。一共三支长满了绿锈的盏口铳,还有大约五百斤火药,百余颗铁制的“炮子”。满满装了一板车,直接推到了西门大校场里。
朱大鹏最近一段时间正闭门造车弄火绳枪,累得晕头转向。一见到武库拨发的实物,立刻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指挥着亲兵们把盏口铳擦拭干净,再拿武库发放的火药试射一轮。然而炮声过后,他脸上的笑容却瞬间就被冻成了冰。
这哪里是火炮啊?连自己上一世玩过的大号‘二踢脚’都不如。大号二踢脚点着了引线放出去,隔着五十米远还能在人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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