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梓明手提着水果,忽然出现在刘家大院,出现在唐小梅面前时,他的脸上是一种略带羞涩的表情,低眉顺眼的不敢去看唐小梅的眼睛。王梓明的乍一出现,让唐小梅惊呆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呢。待看清了真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她短促的啊了一声,霍地站起身来,在衣服上蹭着一双湿淋淋的手,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倒是王梓明先和她说话了。王梓明也没看她,眼睛看着地说,小梅,你也在啊。
一声久违了的小梅,拉开了唐小梅眼泪的闸门。她差点失声哭出来,紧咬着嘴唇,泪花花地朝王梓明点头说,嗯!然后赶紧背过身子。她不想让王梓明看到自己汹涌的泪水。
刘荣老人倒是没注意到这两个人之间的不寻常。上来就抓住了王梓明的手,大笑着说咱们万川还真是地邪,说人不离百步,我和小梅正说你呢,你就到了!刚才我还给小梅说,要认她做我的干女儿呢,小王你说说,你愿意不?
王梓明说刘姨,只要小梅愿意做你的干女儿,我就愿意做你的干儿子!
刘荣老人乐得合不拢嘴,一手抓住王梓明的手,一手抓住唐小梅,把他俩拉到了一起,说,我要是有了你们这样的女儿儿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哩!
唐小梅和王梓明这会就像是两个腼腆的高中生似的,都是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地站着。看王梓明另一只手里还提着水果,唐小梅赶紧接过来,放在了一边的石桌上。她忽闪着羞涩的大眼睛,躲躲闪闪地打量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发现他明显有些消瘦,但那张脸看上去棱角更分明,更帅了。
王梓明说刘姨,大伯最近身体还好吗?刘荣老太说,他呀,已经糊涂了,认不得人了。亏得小梅来给他擦了身子洗了头,这会还像个人样。走,我领你去看看。
王梓明跟着刘老太进了厢房,先闻道一股尿骚味。老爷子在床上躺着,瞪着空洞的大眼看天花板。刘老太趴在他耳朵旁大喊到,老头子,小王来看你了!要不是他,你这会甭想这么安生躺在这!
老爷子的眼珠骨碌碌转了转,转到王梓明身上,稍作停留,就又转回到天花板上去了,对王梓明的到来没有一点反应,弄的王梓明有点尴尬。身旁的小梅赶紧说,大伯现在是一会清楚,一会糊涂。唐小梅的声音并不大,哪料她刚说完,老爷子的眼珠又骨碌碌转起来,落到了她身上,抬起手很清晰地叫道,小梅。小梅握住他的手说,大伯,我在这里呢。
刘荣老太手一摊,对王梓明说,小王你看到了吧,这老头子,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就认识小梅!嘿,这老东西。
看完了老爷子,王梓明准备告辞,刘老太拉着他,说什么也不让走。说你在北京管我吃管我住陪我上访,今天无论如何你得吃一顿我做的饭!说着,扭头命令唐小梅,小梅,你去把门给我拴上!
唐小梅站着笑,没挪
步,脸成了一块大红布。王梓明就说,好好,我不走了,正发愁今晚没地方吃饭呢。刘老太乐了,说这才是好孩子吗,我这就去做饭!唐小梅这会估计比刘老太还要激动,很乖巧地说声刘姨我去帮你,哧溜钻进了厨房。刘老太往厨房走,扭头对王梓明说,小王你去院子里转转看看,饭马上好。
王梓明徜徉在绿树扶疏的刘家大院里,心情非常轻松愉快。好像所有的失意,所有的烦恼都统统离他远去了。他很奇怪,这几年来,自己的心情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轻松过,那是一中发自内心的,纯粹而不掺杂一点世俗的轻松。他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找回了点什么,但究竟是找回了什么,又说不清楚。
暮色四合,刘家大院那宽大的屋檐下,叽叽喳喳的小鸟正在准备入巢。它们并不害怕王梓明,七嘴八舌地叫着,好像在说,感谢你保住了刘家大院,保住了我们的家。王梓明朝它们笑,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只快乐的小鸟,并且听懂了鸟语。
王梓明以前不止一次地在这里游玩过,但这次的感觉格外不一样。他对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产生了深厚的感情,觉得它们都是有生命,有思想的,就像自己的老朋友一样。这样想着,一抬头,又看到了那副印象深刻的对联:人莫心高自由生成造化;事由天定何须巧用机关。
是啊,人莫心高,事由天定。人的一生,悲欢离合,生死别离,也许上天早就注定好了,我们之所以来到这个世上,只不过是要把这些早就注定的程序全部走一遍而已,或富或贵,或喜或悲,无法左右,无法更改,我们只是尘世中一名匆匆的过客,最终不会带走任何东西。人生苦短,那么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和自己,要和爱自己的人过不去呢?王梓明默默地站在这副对联前,陷入了沉思。
听得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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