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团一直在手里握着,直到送走于子虚和图画,上了自己的车,王梓明才把纸团展开了,上面用眉笔写着这样几个字:去操场等我。
操场当然就是工程学院的操场了,离喜来登很近,只隔着一条马路。自孙小柔离开万川后,王梓明再没有踏进工程学院的大门半步。每每开车从学院南面的篱笆墙外走过,看着里面绿草茵茵的操场和那些快快乐乐的天之骄子们,他的眼前就浮现出孙小柔那张苍白的脸,以及那双静如秋水的双眸。也许是因为心怀愧疚吧,那曾经熟悉的操场倒成了他的胆怯之地。今晚,自己要再次踏进这所校园了,却不是和孙小柔,而是她的同窗好友,安红。
王梓明把车停在学院门口,缓缓走进了亮着微弱灯光的大门。时隔多年,校园里并没有什么变化,通向操场的路边依然是郁郁葱葱的冬青树,小花园里的月季已经盛开了,在夜色里散发着扑鼻的香味,沁人心脾。有情侣在花园里窃窃私语,动手动脚。恍惚间,王梓明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身材单薄的孙小柔正在前面等着他,就等着猛然出现在他面前,脆脆的叫上一声“哥哥”。
对于安红今晚的相约,王梓明一开始并没有想着一定要赴约。毕竟她现在是金太太,名花有主,背着自己的老公出来和别的男人约会,说到底还是有“偷情”的嫌疑。促使他来赴约的原因,除了对这个女人的好奇,还有另外一个最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完成于子虚和图画今晚没有完成的任务,说服安红提高对拆迁户的补偿标准。香港的这个老头子,应该有的是钱,按照常理,安红是绝对不可能和他一心的,那么安红会不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大发善心呢?王梓明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操场上虽然黑灯瞎火,仍然有几个光着膀子的男生在打篮球,打的热火朝天。跑道上,有人在散步,惬意地沐浴着丝丝凉爽的夜风。东边靠墙的小柏树林里,依然有人影闪动。这些,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物是人非啊,故地重游,留给王梓明的,只有无尽的感慨。
沿着跑道慢慢走着,王梓明不时向大门口方向张望,期待着安红的出现。他没有想到,今天的安红会那么惊艳,就像那些参加戛纳电影节走上红毯的女星,璀璨夺目。不过遗憾的是,她竟然嫁给了一位老爷爷,这实在是让人不爽。
哥哥!一声脆脆的叫忽然在耳边响起,吓了王梓明一跳,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还以为是孙小柔呢,定睛一看,安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正看着受到惊吓的他哈哈大笑。她已经换上了一套齐臀小短裙,长发随便散着,一股幽香正从她饱满的胸部飘出来,直直的钻入王梓明的肺腑。
啊,金……
王梓明只说了个“金”字,安红就抬手朝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说,金个屁啊,你叫我安红不好吗?就像我们没毕业那时一样。你呀,都快成个呆子了。说着,顺势挽住了王梓明的胳膊,动作做的自自然然,一点都不娇柔做作。王梓明的胳膊触到了她柔软的胸,触电了一般,就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知道这样不好,说安红,我不习惯这样。说着,就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安红干脆另外一只手也上来了,说,怕我吃了你?多少男人看到我都垂涎三尺呢,你倒好,送上门都不要。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王梓明只好随她的便了。
两人在操场上慢慢走着,安红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完全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王梓明想起猫头鹰似的金先生,每晚都拥着这样的美人睡觉,到底是心里有点放不开,感觉怪怪的。说安红,我怎么没看到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安红说,这个破学校,操场后面那个可以钻进钻出的铁栅栏,快六年了还没有修。王梓明说哈哈,你是钻篱笆进来的啊。安红说是啊,这里我比你熟悉的多了。想当年和男生在河堤上谈恋爱,半夜回来的时候我们都是这样钻篱笆。没想到今晚,又钻了一次,竟然是和你幽会,好刺激。
王梓明暗笑了一下,感叹安红“幽会”这个词用的真好。随口问道,那老头……你老公放心你出来吗?
安红说,他能管得了我吗?我是自由的,你什么时候想请我吃饭,我随时奉陪。
王梓明说,那太好了,我也正有这个打算呢。你这次回万川来投资……
安红摇着他的胳膊打断他说,梓明哥——我也用小柔对你称呼叫你哥哥,你没意见吧?
王梓明说,当然没有,这样多亲切啊,就好像我不愿意叫你金小姐或者金太太一样,我更愿意叫你安红。
安红说,这就对了嘛。梓明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化挺大的?
王梓明说,是啊,你变化是挺大的,今晚那会我确实没认出你来。
安红仰起脸说,那你说说,我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王梓明说,当然是变漂亮了。知道吗安红,那会我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你太……漂亮了。
安红开心地笑了,说,别人说我漂亮,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说我漂亮,我怎么会觉得如此开心呢。记得那时候我对小柔说,要把你从她手中抢过来,小柔当真了,慌神了好几天呢。
王梓明说,那时候的时光多美好啊,可惜是一去不复返了。安红说,怎么不复返,我们现在不已经回来了吗?你看吧,什么都没变,这操场,这草地,这树林,包括操场上打球的那帮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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