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和矜贵,微微颤抖。那不是他的手!这他妈是哪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耳边传来惊呼,梁峰已经无暇搭理,怒火携着剧痛涌上,他眼前一黑,栽回到床上,再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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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梁丰醒了?”茶盏哐的一声砸在了案几上,引得下面跪着的侍女一阵瑟缩。端坐在案后的中年美妇面色铁青,愠声问道:“孙医工不是说没救了吗?他什么时候醒的?”
侍女赶忙答道:“大概半个时辰前。梁家那小婢说梁郎君已经能汤药了,恐怕是缓了过来……”
那美妇攥紧了手指,心中一阵恼怒。没想到那病秧子居然能挺过这一遭,还在如此关紧的时候醒来,白白浪费了他们做下的手脚。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人,别坏了儿子的大事。
思忖了片刻,她冷冷吩咐道:“让朗儿去探望一下。吩咐下人好好看顾我那侄儿,让他好好养病。”
能听出主母话里的意思,侍女连忙躬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那美妇也不起身,看着面前光洁轻巧的青瓷盏,冷哼一声。亭侯又如何?梁家两代无人任官,是该熄了袭爵的心思,为她这个外嫁妇做些补偿了。
“梁子熙竟然醒转过来了?”听到侍女传来的消息,李朗也是吃了一惊,心头立刻慌乱起来。没人比他更清楚梁丰的病因,如今非但没有达成目的,还赶巧碰上了雅集提前,怎能不让人惊慌。
失措了片刻,他压住心中忐忑,跟在母亲的贴身侍女身后,向着客房走去。李家虽然不是钟鼎豪门,但是四世为官,祖上还出过一任太守,多少有些根底,房舍也算美轮美奂,雅致精巧。穿过两道回廊,他来到了偏厅门前。尚未进门,一股刺鼻的药味就飘了出来,李朗皱了皱眉,推门而入。只是一眼,他的目光就被斜倚在床榻上的身影锁住。
因为重病,床上那人脸色煞白,眼底青黑,鸦色长发披散在身后,衣衫半掩,骨瘦如竹,衬得身形更为纤长瘦弱。然而如此病容也掩不去他的姿色,如画的眉眼多了几分憔悴,更让人挪不开视线。
心中嫉恨一闪而过,李朗堆起了笑容,快步走了上去:“大兄,你终于醒了!我已经派人去请孙医工了,少顷便到。”
他的声音真挚,面带喜意,任谁看,都是一副关切模样。然而床上男子并无作答的意思,不紧不慢喝着碗中的粥水。这是他专门点的豆粥,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醒来之后,梁丰就执意要喝豆粥,还点名要小豆。先后吐了两回,还是大量饮用,就跟饿殍投胎似得。
李朗也不见怪,温和笑道:“大兄,你也莫要太过忧心。服散昏厥乃是常事,只要散去药力就无大碍。你先好好养病,把那些俗事暂且放放。对了,听说你喝不进药汁,回头让蒹葭取些蜜饯来,冲冲苦味。药汤嘛,该喝还是要喝的。”
一碗粥终于见底,那男子把手中的空碗递给了身侧婢女,淡淡道:“多谢三弟。”
那人的嗓音不见往日清亮,多出一丝暗哑,却也无损声音悦耳。李朗用力压住心头恨意,笑道:“你我本就是兄弟,何必见外。现在身体最为重要,如果有什么需要,尽可吩咐蒹葭,她会安排。”
说着,李朗弯下腰,亲自为那人掖了掖锦被:“大兄,我知道你不耐烦吃药,不过身体要紧,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亲兄弟也不过如此了。梁峰撩起眼帘,看了眼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微微颔首:“劳烦三弟了。”
不咸不淡又安慰了几句,李朗并没有说雅集提前的事情,温和笑道:“等到你精神好些了,娘亲也会来探望。暂且安心养病吧。蒹葭,你这两天就跟在大兄身边,好好照看。”
那侍女乖巧的应道:“小郎君放心,奴婢一定好好照顾梁郎君。”
安排好了事宜,李朗不再逗留,起身告辞。留下的侍女蒹葭倒是不见外,自顾吩咐道:“绿竹,你去灶上看看汤药如何了。熬好的话,尽快取来,别耽搁了。”
绿竹毕竟年纪尚小,愣了一下,偷眼看了看自家郎君,唯唯诺诺退了出去。蒹葭笑着把撩起的帷帐放了下来:“梁郎君,还是多歇息会儿吧,刚刚醒来,不宜太过劳神。”
带着无可挑剔的姿态,床幔落下,隔绝了交流的空间。看着轻柔的帷帐,梁峰唇边掠过抹讥笑,躺回了床上。
上次昏迷后,他做了一个相当漫长,且古怪至极的梦。梦中,出现了一些人和事,有些模糊,有些清晰。梦里的主角,是个名叫“梁丰”的世家子弟。家祖名唤梁习,官拜大司农,位列九卿之一,受封“申门亭侯”,邑百户。这些官衔有多重,梁峰并没有直观概念,但是可以肯定,梁家算得上名门。可惜梁习为人太过清廉,家资不丰,儿子、孙子又陆续早逝,没能成为新的豪门。到了梁丰这一辈,梁家已经只剩个空头爵位了。
因为连年战乱,朝廷有意削除一些官爵,如果梁丰再次无法任官,这个“亭侯”爵位估计是保不住了。因此梁丰才抛下幼子,前往上党郡县参加三年一度的“九品官人考评”,谋求一个官位。
他落脚的地方,正是姑母梁淑所嫁的李家。李家是上党铜鞮李氏别支,郡望怕是还比不上梁家,梁淑的幼子李朗正巧也要参加此次品评,于是殷切接待了这位表哥。可惜还没住上几天,梁丰就重病昏迷,直到今天才醒了过来。
只是醒来的,换了一个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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