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愿意相信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也是在那个时候,格瑞彻底接受了一个事实,这个世界并不位于他所存在世界的过去。这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存在,自己所穿越的,除了无法跨越的时间,还有同样无法跨越的空间。
他不再去思考回去的可能性了,那只会让他感到绝望。他现在只想这么安静的活下去,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然后在某一个早晨或者傍晚,一个人,或者在家人朋友的陪伴下,缓缓的闭上双眼。
格瑞用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羊皮纸的书页,感受着指尖粗糙厚重的触感,这种触感让他觉得很安心。这种材料制成的书籍通常都是用特制的墨水书写,可以保存很长的时间。他现在阅读的这本书籍,就已经有七十多年的历史了。封面上面的装饰品已经全部都脱落了,书背也是一片光滑。但是书内纸张上的字迹还依然清晰鲜艳,清清楚楚的记录着帝国的兴衰起落。
格瑞沉迷于历史的足迹中,他阅读着那些已经成为过往的刀光剑影,想象着记录之外的温情脉脉或者生死抉择。他呼吸着过去的空气,以此来慰藉自己迷茫的流失的灵魂。
在图书馆里时间总是过去的很快,墙壁上的年头久远挂钟沙哑的响了一声,唤醒了他的神智。格瑞夹好书签,合上书,小心翼翼的将书放回书架。迪莫斯图书馆的书从来都不外借,但是这里的秋天很长,他想自己应该能够在离开之前顺利的把这本书看完。
现在已经是正午了,但是从图书馆敞开的的大门向外看,街道上仍然弥漫着浓重的雾气,因为能见度太低,街道上上来往的人们纷纷放慢了步子,以防止撞到其他人。格瑞起身,从门后把自己的披风拿下来,准备迪伦告别。
“今天天气真是糟糕啊。”迪伦坐在柜台里面,咬着半截没有点燃的卷烟,坐着他的手工活计。他留着一把浓密卷曲的大胡子,那些毛发遮盖了他的大半长脸,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吓人。而事实上,连迪莫斯的小孩子都知道,迪伦其实相当好心肠的中年人。
迪莫斯城靠海,据说迪伦曾经当过一阵子海员,也有人说其实他是去当了海盗。但是无论如何,迪伦的的确确在海上生活过一阵子,他曾经在跟格瑞闲聊的时候讲起过他的海上生涯。包括他曾经遇到过的恶劣的海上风暴,捕捞到的各种怪异的海洋生物,以及与他并肩作战的海上兄弟们。
他的前半生无疑是拥有着如同大海一般的波澜壮阔,但是现在,他只不过是迪莫斯城图书馆里一个沉默寡言的图书管理员,有一个像天使一样可爱而且懂事的小女儿。偶尔去酒吧喝杯酒,然后在微醺的时候回忆起那些细细碎碎的往事,然后在酒醒之后再次归于沉默。
“迪莫斯一年有三百天的阴天,六十天的雨天。”格瑞一面回应着,一面把披风披好,他收拢了一下领口,然后系好带子。这具身体一直都是虚弱的,受不得半点寒气。
迪伦咬着卷烟,放下手里的活计,弯腰从柜台下面拿出一盏小小的带把手的灯来,拧亮之后推到格瑞面前。
“雾大,省的被人撞上。”
这个世界的照明方式非常奇特,他们开采一种特殊的矿石,经过处理之后就会持续不断的散发出光芒来。迪伦的这盏灯是他的女儿送给他的,底座是浅灰色的葡萄藤镂空花纹,在灯的把手上系了一条用白色丝带跟红色石榴石编织成的吊坠,非常可爱。迪伦非常爱惜这盏灯,也一直乐衷于借这盏灯向别人夸耀自己女儿的心灵手巧。
格瑞道了谢,拿起灯走出图书馆的大门。他小心翼翼的走下台阶,防止被过长的披风绊倒。街上的温度已经没有早上那么冷了,他稍微松开了一点领口,让凉爽的水雾接触到自己的脸颊和脖子。石榴石的吊坠沿着他的手腕滑到了他的衣袖里面,他稍微甩了甩的胳膊,让吊坠自然的垂坠着,并且随着他脚步的晃动而微微摇晃着。
他喜欢这么缓缓的走在迪莫斯城的街道上。这座城市拥有一种静止不动的安详和沉稳,它像是一个适合睡熟的摇篮,在这里居住的人们,也许向迪伦一样,都有各自的前半生。但是他们现在的生活,都是平缓而安静的。无论经历了怎么样的痛苦和绝望,在迪莫斯城里,他们总能感觉到来自灵魂的安详和宁静。
格瑞住在迪莫斯城的中心,离图书馆不算远。在他感到疲惫之前,他就已经看到了自己住处后花园的栅栏入口。格瑞的母亲出生在迪莫斯,这是她出嫁之前的住所,一栋小小的两层别墅,附带着一个同样很小但是却打理的非常精致的花园。
格瑞很喜欢这个花园,因此很多时候他总是拒绝走大厅的正门,而是从这个小小的花园出入。花园的栅栏入口上攀爬着盛开着蓝紫色花朵的牵牛花,因为没有太阳的直射,它们可以从早上一直盛开到傍晚。
格瑞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柔嫩的花朵和花苞,轻轻的推开了栅栏门。莫丽小姐正端着红茶托盘,正站在花园角落的亭子里等他。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盘着光滑的金色发辫,浅褐色的眼睛,脸上总是带着标准到一丝不苟的微笑。
莫丽把托盘放在亭子中央的石桌上,那上面的红茶还冒着热气。她把双手合拢在身前,微微弯腰,向格瑞行了问候礼。她是在帝都接受的侍女的培训,因此对于各种礼仪遵守的非常严格,有的时候甚至会让格瑞觉得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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