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瞧不起,只是老听人家说,小吏小吏的……”王贤是受前世影响,总觉着当小吏不太体面。
“只有当官的才会这样称呼,真不知你为何也这样想。”林清儿却觉着不可思议道:“吏,百姓在官者也。元朝和国初时,朝中大员大都出身吏员,哪怕如今不复当初盛况,但任侍郎、布政使的仍比比皆是!”
说着她看看王贤,轻咬下唇道:“况且你想当还当不了呢……”
也不知是幻听还是怎着,王贤感觉她像在撒娇似的,不禁一阵恶寒,老子也太自作多情了,人家怎么会对个无赖撒娇呢?
他有些不服气的问道:“怎么当不了?”
“凡佥充吏役,例于农民身家清白无过,年三十以下,能书者选用。”林清儿看看他道:“前两条不说,单说这第三条……”
王贤这个汗啊,第一他写不了毛笔字,第二他写不了繁体字……不禁老脸通红道:“我练字就是了!”
“嗯,要练字的。不管吏员、贡举、还是正途,都得会写字才行。”林清儿说着,螓首渐渐低垂,声音渐小道:“其实,我可以教你的……”
“是该练练字了。”王贤点点头。连个字都不会写,说啥都白搭,“回头买点纸买只笔,先把字练出来,再说别的。”
“你不用去买……”林清儿看着他,柔声道:“我家里有好些存货,用不了也浪费,明日给你送些过来。”
“那就多谢了。”王贤笑道:“其实我也没钱。”
“……”林清儿对王贤的无赖已经麻木了,刚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到外面门响,原来是王贤老娘回来了。
林清儿登时坐不住了,局促不安的起身出门,向王贤老娘问好。
老娘心情不错,看看她,笑道:“林姑娘来看我儿啦?”
林清儿一张粉脸登时成了红布,小声道:“不是,侄女来给大娘送重阳糕。”
“是么?”王贤老娘是过来人,看林清儿脸红成这样,登时暧昧的笑道:“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接着聊……”
“侄女先走了,改天再来看大娘。”林清儿的脸红到耳根,也不跟王贤打招呼,落荒而逃了。
待林清儿走了,老娘对王贤笑道:“这闺女不错,关口是你落难时,人家都没嫌弃。”
“娘……”王贤干咳两声。换个话题道:“我爹是怎么一步步当上刑房司吏的?”
“这个么……”老娘想想道:“你爹年轻时,也是读过书的,只是家境不好,没念两年就下来干活、在家当铺干了几年伙计,又学会了算账。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县府医馆典训,也就是吴大夫。吴大夫借着身份便利,帮他介绍了一份衙门的差事。”
“你爹从替人写状纸的代书干起,一步步进了刑房当贴书,后来终于熬到转正,成了在朝廷有告身的刑房书吏,又干了几年,才当上那个司吏……”
“一共用了多少年?”王贤记忆里,老爹似乎一直挺厉害的。
“二十年吧……”老娘想了想道:“不过你爹在衙门才干了几年,家里就宽裕了,我倒宁肯他不当这个司吏。”
“……”王贤无语了,看来自己真得重新认识,这所谓的‘小吏’了。
其实只要代入后世,就一点不难理解了。六房相当于各县局,有谁能一步登天当上局长?还不都得奋斗十几二十年?
看来老爹,还真挺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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