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生病,安置在外书房的暖阁。
宋盼儿也陪着。
顾延臻是不会再把孩子送到洪莲那里去。要不是洪莲没用,顾?之也不能是如今这样。
可宋盼儿没开口让孩子搬到她的院子,顾延臻犹豫着,还是没敢提。
生病的人有邪气,容易过人。
小九煊哥儿也是个单薄的。
“你回去歇了吧,这里有我呢。”顾延臻对宋盼儿说,“你还有一堆事。”
宋盼儿想着自己忍气吞声的目的。既然已经做了,何必半途而废?她笑着说:“不妨事。你一个爷们,哪里会照顾孩子?万一?哥儿醒了,你可不手忙脚乱?院子里有宋妈妈和海棠,不用操心。”
她非常信任宋妈妈和海棠。
她很少对顾?之这么用心,顾延臻颇为感动,没有再让她回去。
宋盼儿喊了宋妈妈:“去开了库房,抬一座屏风来,再寻两张长榻。”
用屏风隔开,今夜她要和顾延臻歇在这里。她做到如此地步,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吧?
顾延臻倘若还敢寻不是,宋盼儿也有底气还击他。
不管这孩子是死是活,宋盼儿总不能容忍他在她的生活里打搅,所以她听了女儿的话,委屈自己这一次。
顾延臻眼里却隐约有泪光,他更加感动了。
他就是这么多情善感。
到了夜里的时候,顾?之幽幽醒了过来。
顾延臻大喜,问他如何了。
孩子声音虚弱,说口渴。
宋盼儿就忙起身,端了桌上温壶里的开水,亲自用小汤勺喂他。顾延臻有意让宋盼儿和孩子亲近,就没有阻拦。
喂了小半碗水,宋盼儿柔声问他:“舒服了些吗?可想吃些什么?”
这孩子今天睡了整日,吃了喝药,什么都没有入腹。
顾?之看着宋盼儿,眼神就有些害怕。[网 ]他望向站在宋盼儿身后的父亲,往被子里缩了缩。
顾延臻也问:“想吃什么?”
顾?之这才细声说:“什么也不想。”
宋盼儿就拉了顾延臻,夫妻俩绕到了屏风后。宋盼儿对他说:“给?哥儿吃药前,先喂些米粥吧。他刚刚醒来,可能不知饿。”
顾延臻同意了。
宋盼儿就喊了值夜芍药,让她去端了熬好的粥来。
顾延臻这回不敢再劳动宋盼儿,亲自给顾?之喂粥。
没喝两口,顾?之张口,吐了出去。还把方才喝下去的水和上午喝的药,也悉数吐了出来。
顾延臻大骇,手里的粥碗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孩子吐了半天,最后吐黄水。
“这……这……”顾延臻手足无措,抱着又恹了下去的顾?之,望宋盼儿,只差要哭了,“夏老爷子没有号脉,开的方子果然不济!怎么办,如今怎么办?”
“瑾姐儿不是说了,小柴胡汤不行,要用大柴胡汤吗?”宋盼儿道,“我让芍药去捡了药来熬?”
顾瑾之反复强调小柴胡汤和大柴胡汤,不仅仅顾延臻记住了,连宋盼儿都记下了。
顾延臻没有接话。
这就是不愿意的意思。
宋盼儿感觉自己的耐性都要用完了!
她的手指攥的有点紧。
“你…….你照顾?哥儿一下,我去去就来。”顾延臻没敢看宋盼儿的眼睛,也没有回答她的提议,把孩子放在床上,起身就快步走了。
他肯定又去找老爷子了。
宋盼儿脸上就浮动着冷笑。
昏淡的烛火,媚而缭绕,宋盼儿就那么冷笑着,有几分寒气渗入。顾?之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把宋盼儿的表情看在眼里。
他突然拉过被子,紧紧蒙住了头,虚弱的身子有点抖,哭声都那么有气无力:“姨娘……”
宋盼儿只当看不见,静静坐在一旁,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喝得很慢。
顾延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老爷子的院子。
老爷子尚未就寝,他仍在著书。
他想再临终前,把自己一生的经历都记载下来,将顾氏医术传给后人。
顾延臻跑来,老爷子抬眸,目光先是一惑,而后就冷漠起来,沉声问他:“大半夜的,这是做什么!”
冷漠里透出几分严厉,跟小时候做错了事,父亲教训他一样的口吻。顾延臻下意识有了分害怕。
他道:“爹爹,儿又不好了。他吃了药,昏睡了整日,方才醒了喝了点水。我喂他喝粥,两口就吐了。他眼角都泛白了……”
老爷子眉头就蹙了蹙。
他不肯医治顾之的病不算难症。稍微学艺精的大夫,都能诊断,老爷子才放心把孩子推出去。
“吃了什么药?”老爷子问,“谁给看的。”
“是夏家老爷子给看的。”顾延臻见父亲肯问病情,心里升起了希望,“开的小柴胡汤…….”
“都病成那样了,还开小柴胡汤?”老爷子声音猛然一提,打断了顾延臻的话,“哪里来的庸医?明日叫人去砸了他的牌匾!用大柴胡汤!”
顾延臻愣了愣。
“还不去?”老爷子声音又高了一成,对顾延臻这幅慌神的样子很生气。
顾延臻回神,忙道是,转身又咚咚跑了。
回去的路上,他自己有点惭愧。早起的时候,因为父亲不肯医治顾?之,顾延臻心里是很有怨气的,觉得父亲从前不帮他们兄弟谋划,如今也不顾孙子生死,真真冷漠没有亲情。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想起顾瑾之反复交代大柴胡汤。
肯定是老爷子告诉顾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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