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严寒,纵然有日头照着,那渗入骨髓里的凉意却是遮不住的。
不过不同于这严寒的天气,王家正院今儿个倒是端得一副喜气盈盈的样子,丫鬟、婆子穿着新衣,游走于屋里屋外,每个人的手里都端着托盘,或是置着时兴的果子、或是置着新鲜的糕点。
瞧着便知道今儿个府里是来了什么贵客。
掀起那绣着寿人捧桃的锦缎布帘,屋中的景象也就曝露出来了。
穿着崭新的庾老夫人端坐在罗汉床上,额头上戴着一块与衣服同色的抹额,手里仍旧同往日那样捻着一串佛珠,脸上的神色却不复以往的威严,反倒是带了些慈祥而又和善的笑意,这会她正同底下的年轻人说着话:“你来便来了,怎得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语气无奈,脸上却是挂着掩不住的笑。
“上回贸然登门也没带个什么东西,今日既然是正式登门拜访,总不能空着手来……”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石青色常服、腰系玉带的年轻人,他的手里握着一盏茶,往日冷峻的脸上挂着笑,这会正客客气气得同庾老夫人说着话。
说完,又添了一句:“何况这些东西算不上名贵,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若论名贵,王家的这几位主子活了这么久,有什么好东西是没见过的?相比名贵而言,这一份心意反倒显得更为重要,更何况还是萧无珩这样的身份。
目光朝一侧的高案看去,一半是酒、茶、糕点这一类寻常的礼物,还有些是自己打得毛皮以及一沓药贴。
再看到那些药贴的时候,原先一直端坐着没说话的王慎也跟着露了个笑,放下手中的茶盏,同庾老夫人说起了话:“这些都是无忌的心意,母亲就别再说他了。”
庾老夫人原本也不是真得责怪萧无珩。
相反,她还很高兴。
萧无珩送来的这些礼物,别的不说,就这个药贴估摸着便花了不少心思,她是用惯了这些的,敷在膝上的药贴是好是坏,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而萧无珩送来的这个药贴,只怕就算是长安城里最好的名医也难做出来,也不知道他是去哪里寻来的?
今日若是换个能言善道的年轻人,这会肯定得有意无意多说几句,可偏偏萧无珩半句话也不说,好似送得真是一些寻常物件。
笑了笑。
停下手中的动作,而后是看着萧无珩继续说道:“原本上回就该请你在家里用膳,只是前后一直有事,你也忙,今儿个总算是都合上了时间。”
这话说完,一顿,跟着是又一句:“今儿个便在家里用膳,我让厨房备了不少好菜。”
萧无珩耳听着这话,自是起身应是。
话音刚落,外间便有人打了帘子,禀一声“七姑娘来了”。
而后便是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屋中响起,进来的女子梳着如意髻,头上簪着一串珍珠制成的攒花,耳朵上也坠着一样的明珠耳珰。
她的身上还披着一件狐狸毛的斗篷,走动之间能够瞧见里头穿着一身胭脂色交领绣梅花的短袄配着一条月白色的长裙,隐约还能瞧见一双坠着明珠绣着兰花的绣花鞋随着走动若隐若现。
她的小脸被风吹得还有些白,可那张面容却仍是透不住的明艳。
自打过了笄礼之后,王珺那张本就明艳不可方物的面容好似一下子又长开了不少,有时候就这样清凌凌得让人看着,呼吸便是一滞。
萧无珩这会还站着,余光在瞧见打外头进来的王珺时,一时竟也忍不住屏住呼吸,自打崔静闲成婚之后,两人又有一段日子没见了。
记忆中的娇女如今就站在他的眼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日要见客的缘故,还特地匀了些妆容,见惯了她素面朝天的模样,陡然瞧见这样的王珺,萧无珩就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怔怔地望着她越走越近。
王珺自然瞧见了萧无珩的视线。
她的脸有些热,说不出是因为萧无珩那灼灼逼人的视线,还是因为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实在太足了。
可心里的羞是因为什么缘故,她却是明白的。
知道今日萧无珩要过来,她早早便起来了,又是挑选衣裳又是描绘妆容,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想到这,袖下的手又收紧了些,带着自己心中无尽的羞意一并握于掌心之中。
原本以为萧无珩看上一会也就收回目光了,没想到她都快走到里头了,这人还是没个避讳,心里有些羞恼,觉得这人实在无赖。
如今父亲和祖母都还在上头坐着,他就这样,也不怕祖母和父亲瞧他孟浪,日后不准他再来。
好在萧无珩也只是失神了那一瞬。
等回过神来后,便收回目光,撩起衣袍回了座位,神色坦然得就好似先前那个神色怔忡、双目呆滞得,根本不是他。
不过王珺倒总算是松了口气。
在萧无珩那样灼人的目光中,她是真得有些受不住。
由着容归替她解开斗篷,上前几步同庾老夫人和王慎行了礼,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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