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娜丽塔下意识地想要握住项链安定心神,然而她已经失去它了——只是不知道,是暂时还是永久的——不,不会是永久的。
它不是普通的项链,它有神秘的力量,它总会回到她的身边的。
但是,她依然无法不去考虑那个令她窒息的可能:如果她真的失去它了……会怎么样?
她本不该存在的新生会被上天收回吗?或者……更可怕的……她会失去本不属于她的克里斯蒂亚诺吗?
不,她不能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会发疯的。她只需要等克里斯蒂亚诺回来——他答应了她,会很快回来的。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时间像酷刑一样漫长,克里斯蒂亚诺不见踪影。
她焦虑地来回踱步,怎么也冷静不了,甚至想用利器刺伤自己,以ròu_tǐ的疼痛压制精神的折磨。
“够了!你不要发疯了!”她对自己骂道。
片刻之后,她总算想到了一个镇静的办法。
她取出了她的日记本,向多年的老友倾诉她的恐惧: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会把我的项链落下了?愚蠢,愚蠢,但它就是发生了。
那么长时间过去了,项链真的有可能免于小偷的顺手牵羊吗?克里斯蒂亚诺正在路上……他真的能把项链找回来吗?他真的还会回到我身边吗?
他为什么还没回来?我要死了,我会死了。”
她停顿了一下,无意间从梳妆台的镜面上看到了自己。然后,那张惨白的脸便因剧烈的痛苦而扭曲了起来。
她继续写到:
“艾伦说我很美,他的眼光一向可靠……克里斯蒂亚诺也说我很美,他从来不会撒谎……可是现在我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美。我觉得我看上去残破、黯淡、衰败,像腐烂的植物,像不该存在的垃圾。
有段时间,我感到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在网络上,我看到克里斯蒂亚诺的粉丝都喜欢我,夸奖我,认为我配得上他,其他人也一样,觉得我们非常般配……他们知道更多以后就不会这么想了。
他们以为我体面、漂亮、有教养,但那只是可悲的幻象,是天一亮就会失去作用的魔法。
在人形之下,我还是那个原本不该出生的,没有一丝生人气息的鬼物,渺小、卑琐、懦弱,除了憎恨我无法拥有的真善美,什么也做不到。
现在我失去了项链,失去了克里斯蒂亚诺,所以我就变回了本来的样子。”
写到写不下去了,她还是没有等到克里斯蒂亚诺。
寂静。窒息。冰冷。不过一刻的功夫前,她还在抚摸他的脸庞,享受他的温存体贴,和他紧紧相拥,而现在她却已经碰不到他,看不到他了。
她再也无法忍受了。
安娜丽塔丢下笔,收好日记本,立即奔出了酒店,决定亲自去把克里斯蒂亚诺找回来。
在道路两旁的古迹的无声注视下,她盲目地奔跑着,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找回克里斯蒂亚诺,否则一切都完了。
可是克里斯蒂亚诺到底在哪里呢?她的太阳,她的缪斯,她的爱人,到底在哪里呢?夜那么深,灯光那么无力,她看不清前路。
她跑着跑着,竟昏了头,失去了自己的目标,忘记了来路和去路。
她本来是要去酒吧找他的,但是酒吧又在哪里?
路有那么多条,到底哪条才能让她找到克里斯蒂亚诺?
安娜丽塔心慌意乱,头晕作呕,肺部骤然一阵抽痛,剧烈地咳嗽起来,不得不停下来喘息了片刻。
然后,她发现她又回到了特莱维喷泉边。
黑夜中,特莱维喷泉被射灯所照亮,立足于海贝的尼普顿、奔腾的战马、礁石上的人鱼、象征四季的女神,在她眼里忽然不再只是华美富丽的艺术雕琢品,而有了一种宗教奇迹的神圣美。
她不自觉地停下了寻觅的步伐,而缓缓地走近喷泉边,站上了大理石台面,出神地望着海神的雕像。
刚刚她在这里和克里斯蒂亚诺一起向海神许下了爱情永恒的愿望……如果项链所代表的那个神祗放弃了她,那么这个神祗会庇佑她、降惠于她么?
战胜归来的海神的姿态是永远的高傲,桀骜不驯、蔑视众生,俨然不可能理会一个凡人的渺小诉求。
无助之下,安娜丽塔竟想要向他下跪,祈求恩典,并且也的确弯下了膝盖。结果下一秒,她便失去平衡跌进了水池里。
冷水从四面八方地涌了过来,淹没了她的头顶。她的第一个念头是,海神响应了她的呼唤,因而没有立刻挣扎,而是任身体由水流托举起来,屏住呼吸,像深海里的鱼类那样安静地潜伏在水里。
强大的水压刺激得她耳膜生疼,只能听到一片模糊不清的流水声,令她回忆起了台伯河的激流涌动。但这只是一片死寂的浅水,远不足以带来死亡。
五花八门的硬币堆满池底,杂沓一片,充满低劣的凌乱感。
这里不会有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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