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的从容态度,三言两语编造起一个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假象。只有真正面对的时候才终于肯承认,他从来不是什么老师同学眼里天天向上的学霸,也做不到像姚期那样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悍不畏死地握着长刀与世界周旋,长刀锋利人比长刀更加锋利。
他只是一个在梦魇里迷路的少年,这一生都像醒在噩梦里。
明明当初最难过的不是他,记得最深最久的却是他。
何欢回头看姚期,一贯藏笑的眼睛盈满了讥讽,嘴角上扬着却异常冷漠,他说,人人都难过,人人都有苦衷,可是天地何辜,我又何辜?
姚期顿住,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十几秒的光景,何欢脸上的愤怒不甘便褪了个干干净净,重又回到了平和淡然的状态。恍然让人以为刚刚的失控只是幻觉。
姚期没说话一路沉默着,直到车子驶进别墅外围才开口道,我知道你算得明白自己和回忆究竟有多少牵绊,如果挣开这份牵绊需要一生的时间,我希望是我的一生。
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经历了一场宇宙大爆炸,在天塌地陷的瞬间有人用怀抱轻轻包裹住了他的身体,保证他在天崩地裂的时候都能安全无虞。
姚期打开音箱,飘出沉沉的女中音来,我爱你,也爱与你一起时疯狂却幸福的自己,愿与你,等尘埃落定。
两个人一直在车里等了很久,直到夕阳完全落下天边亮起繁星。何欢靠在椅背上,心里前所未有得安宁。
第四十章
传言说,当人过分压抑自己的情感身体就会处于高负荷状态,久而久之还可能摧垮整个人。
见过何意坤之后何欢的话就少了很多,整个人处于一种自闭的状态,直到有一天再也撑不住彻底病倒。
深夜两点的时候医生被紧急叫过来,一番查探之后却找不到病症,只是低烧。但这一烧就烧了将近半个月,姚期守在他床边,只照顾,不说话。
佣人进来的时候常常以为房间里没人,推开门才发现他们一个在盯着天花板发呆,另一个在盯着窗外发呆。
直到省级最高人民法院宣判,何意坤判刑两年,缓期两年执行。
长久以来一直缠绵病榻的人精神忽然好了很多,拉着行李箱就去上学了。
江河看着自家老板一个人站着的孤绝身影忍不住提议道,为了小公子的病情,不然我们私下活动一下让法院多判两年?
姚期无语,总感觉何欢走进了一个怪圈,而自己误打误撞走得比何欢更深更远。
周五下午,姚期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室,思考应该从哪里下手压榨一下员工的剩余价值,手机忽然响起消息提示音。何欢说,你来接我吧。
刚刚还立誓要好好工作的某公司总裁好像忽然看见了漫山桃花开,抛开手下几万人像支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姚期到的时候何欢还在收拾东西,他身高腿长很快上了十二楼,看见殷超的一瞬间整个人滞了一下。
倒是殷超好像事先知道他会来,从容地过来打招呼。
“你为什么在这里?”姚期脱口而出问道。
殷超平静地看着他说,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在这所学校,我的回答是依照我的分数国内的大学随便挑,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在这个寝室,答案我想你知道。
姚期盯着他许久才苦笑了一下说,如果你能让他快乐,记得来告诉我,我就不等了。
殷超静默了很久,眼睛里藏着大雾。他说,你是真的不懂他。
何欢从走廊尽头的洗衣间出来,远远地看着他们。他们隔着几近百米的走廊对望,殷超从没有感到离何欢那么近又那么远。近到这个人的眼睛分明就望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远到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沿着直线看进何欢的眼睛里。
明明只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但就是这一点点偏差就注定了他是要失去的那个人。
有时候世事还真是不公平啊。
简单吃过晚饭之后天色已晚,他们赶着光线完全暗下去的那段时间往回赶。
何欢一路上讲自己新做的实验,讲他曾经带去酒店的那只凤尾蝶在产卵之后飞出窗外最终消失在了寒风里,讲他有机会去教授家里蹭饭,师母漂亮又温柔。
向来话不多的他一直滔滔不绝,直到最后无话可说才状似无意地问,瑶城大学教授撰书不实案怎么判的?
“两年,缓期也是两年。”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何欢好像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仿佛结果本该如此。
导航忽然提示说,回戴城最近的那条高速上发生连环车祸,将近十辆车撞在一起现场堵了个水泄不通。他们只能临时变道从路口擦进旁边的小村镇里。
那时天已全黑,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远处村落里有零星几束光。远光灯的照射下姚期忽然看见前方路中央横着两根巨木,再过去则是和来时一样平坦的路途。
“是谁这么缺德在马路中间放路障?前面修路吗?不会这么倒霉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下车查看,不想被何欢一把拉住了胳膊。
“别下去。”车里虽然开着灯但光线并不好,何欢的脸色看上去却比平时要白上几分。即便是面对由衷讨厌的何家他也很少这么失态过,姚期忽然觉得惊奇。
他安心靠回座位上,笑着回头对何欢说,这么多年都没见你低头没见你恳求过谁,没想到小欢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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