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蔻丹此生注定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专心专一爱一个人?”
“我想爱他!我只愿爱着他!”
“教教我,谁能教教我如何寻回那一份情?”
她就这么看着她大吵大闹,看着她撕心裂肺又无助的喊叫哭着,心中既有爽快,又有苦痛。
三月,状元不知蔻丹已将情书看上百回,字字句句映在心头,连提笔写来也是有模有样;不知她出入酒家与那等粗俗凡夫厮混嬉笑,日日自言自语起状元百般好处;更不知她屡回欢颜楼,坐在床沿上,睁眼闭眼是相遇相爱一幕接一幕,却宛若看一场他人的戏,心无涟漪。
蔻丹宛若笼中兽,她曾奋力挣扎,不惜挥舞尖爪露出獠牙啃咬,直将浑身上下挣扎至伤痕累累。
“你休了我罢。”
那一日,蔻丹口吐无情语,其其格见她出神僵坐许久,一动不动。
泪水无穷无尽落下来,与长发纠缠在一块儿贴在面上,她如此狼狈,还不知死活贪恋烈酒一时可麻木人心。
一杯,一杯,再一杯。
“是否我果真是无情精怪化人?”酒过半壶,她娇无力趴在桌上,本顾盼生辉的眸子雾蒙蒙,覆盖上一层不该有的苍凉。
“人......哪有如我这般的人呢?”
蔻丹痴痴地笑:“或许我本不该生在这世上,什么金银珠宝,什么爱恨情痴,它们从我手上过心头走,可谁也不肯留下,谁也不留下与我一道。”
“其其格。”她轻声叫道:“不如你剖开我,替我看看,我究竟是否有心。我究竟——是不是人?”
第二日艳阳高照,虞令光推门而入,竟见蔻丹满手是血,手执花瓶碎片欲挖心肝。
“你在做什么!?”
虞令光大惊失色,冲上前去夺下碎片,眼角瞥见蔻丹臂上条条血痕毁去完好肌肤,鲜血蜿蜒下,艳烈之景一如蔻丹其人其性。
“我不爱你了。”
蔻丹面白如雪,没一丝雪色,她眉目黯淡无光,反复道:“书生,我情已绝。”
“你休了我罢。”
“你也不要再独自爱我。”
“我情,已绝——”
她开口便是此类言语,不肯吃喝,迅速在时日中萧条下去,目无生机。
虞令光未能感知她万般挣扎,只觉痛苦、怨恨与绝望一股脑儿冲上来,将他整个人吞没下去。
“你当真——如此厌烦我了吗?”他不敢置信,紧紧攥住她肩死命摇晃,哑声质问:“你为何如此绝情?我们大婚不过半年,你为何这般无情?”
“我有什么错处?”
“我哪里做得不好不对?”
“你同我说,无论什么,我改,不行么?”
一句更比一句无望,如坠深渊。
蔻丹勾起干裂的唇,“你没错处,你好,你千般好万般好,可我不会爱你了,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他眼圈通红,忘却男儿有泪不轻弹,嘶吼道:“我不明白!我什么也不明白!你为何突然变心?你何至如此?你究竟在想什么怕什么!?我通通不明白!半点儿也不明白!为何非要如此?”
“只能如此了。”蔻丹冷冷笑起来,“我蔻丹不识情爱,上至帝王将相下到穷酸书生我都爱,可唯独从不爱人第二回。我爱旁人三月余,于你已是有情多时,你该心满意足!”
“我不信!”虞令光双手捧抓住她的脸,几欲将那张艳丽脸庞捏碎。
他咬牙切齿道:“难道昔日情爱都是梦一场么?这世上怎会有人一朝是爱一夕不爱?你究竟为何如此?”
“你权当做我蔻丹没有心肝,休了我吧。”蔻丹闭目,泪落。
“妄想!你妄想!”虞令光也猝不及防淌下泪来,他气得面目狰狞不复儒雅,他是一只被关在笼外的兽,断了心肠,拼命伸手往里,期望将心爱之人救出,却不得志。
其其格将一切看入眼里。
她看他们困兽反抗,看着他们泪眼相望,既折磨自身,又折磨对方。
她的心也痛,在无声无息大哭。
不知究竟在为蔻丹,为她的和月,还是为她其其格哭泣,最可笑的是,她连嚎啕大哭的资格也没有。
她只能始终看着。
静静看着和月以死相逼,看着蔻丹开口进食,逐渐恢复,而后——
徘徊游走于各色男人之间。
蔻丹好似又是那个游玩人间的蔻丹,巧笑情兮,放荡不羁,也恬不知耻。她丝毫不顾及状元颜面,日日夜夜恣意戏欢场,酣醉淋漓,那双眼含着破碎冰渣,满是悲恸。
而状元一次次冷脸将大醉淋漓的蔻丹带回,夜里传来蔻丹时而笑语时而尖叫怒骂,两人的影投在窗上,宛若四肢扭曲的恶鬼厮打在一起。
其其格便坐在台阶下,一言不发看着听着。
这场深情无人幸免,他们皆已是千疮百孔。
幸,或不幸。
状元多有孤零独酌,而后添一个其其格在侧。初时二人不言不语,静坐各自饮酒,而后渐渐攀谈起来。
“今夜月色正好。”
“皓魄当空宝镜升。”其其格轻道。
状元也接道:“云间仙赖俱无声。”
二人对视,艰难挤出一个笑,笑中含苦带泪,苦痛挥之不去。
从山水见解,到诗词歌赋,二人所好不差一二,于是渐渐熟络,相约谈心。
可其其格到底不是蔻丹。
状元眼神光一日比一日暗淡无华,身形消瘦,再不是那个儒雅翩翩的文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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